阿水来了。</p>
他立在阿鱼身后，呈环抱姿势，一手撑着伞为阿鱼遮挡风雨，一手包裹住阿鱼的手将她的手抽回。</p>
“我来，你弄最下面两层。”</p>
阿鱼心头微跳，手下不稳，斜在左肩上的伞应声而落，砸在地上。</p>
她没有回头看，而是低下了头，受惊得的抽回被阿水包裹的手，放在胸口，手心传来砰砰的声响，她的心跳得越发快，好似里面住了一只小鹿。</p>
身后的阿水没有看到这一幕，他只看到阿鱼很快蹲下身子，去拿底层的两个簸萁。</p>
他握紧手中的伞，向阿鱼头顶的方向偏了偏，须臾间，右半边身子被雨水打湿。</p>
阿鱼收好簸萁，拿起掉落在一旁的伞，也不撑伞，径自往屋子里跑。</p>
不妨她忽然离开，阿水慢了一拍，也收了伞，抱着簸萁，走在雨中。</p>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屋檐下。</p>
身上淋了水，如果不收拾就进到屋里，会把屋子弄湿，三水村本就湿气重，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干，所以阿鱼立在屋檐下挤拧衣服上的水。</p>
阿水放下簸萁和伞，也跟着照做，他低垂着眉眼，目光专注落在衣服上，长睫微湿，鼻梁高挺，鬓边的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滑，俊俏的侧颜在大雨的衬托下，显出别样的风采。</p>
阿鱼侧身望他一眼，又飞快垂下头。</p>
拧干了衣服，阿鱼抱起簸萁进屋，身侧的阿水浑身一僵。</p>
进屋前，她轻声说了句。</p>
“你也进来吧。”</p>
阿水僵硬的身子这才放松，他加快动作拧干衣服，取了地上的簸萁往屋里走。</p>
屋子很大，左右两道墙隔开，中间是正堂，左右两边是卧室。</p>
左边的房间是阿鱼的，右边的房间原先是阿爷的，后来成了阿水的。</p>
阿鱼把簸萁放在正堂的桌子上，转身便要走，阿水快步上前，一面挡了阿鱼的路，一面把簸萁放回桌子。</p>
阿鱼抬眸看他，“做什么？”</p>
“你头发湿了，我替你擦擦。”阿水神色有些不自然。</p>
“我不用你擦，我自己能行。”阿鱼垂下眸子，脚尖调转，便要越过阿水。</p>
阿水急忙拉住她的衣袖，“从前都是我帮你擦的。”</p>
他刚醒那会儿，什么都不知道，整日闷在家里，靠阿鱼养活，却也感觉到惭愧，便主动包揽了家里的家务。</p>
有一回，阿鱼在院子里洗头，她的头发乌黑顺滑，像绸缎一样，他在檐下看着，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闪耀着细碎的金光，衬得她的头发如同流动的黑色长河。</p>
那时他在心里想，这样的头发，不知摸起来该有多舒服。</p>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心愿，特意成全他。</p>
原本晴好的天，同今日一样，很快聚集了乌云。</p>
阿鱼头发长，洗好后非要在太阳下晾上许久才能干，太阳被乌云给挡了，她只好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擦头。</p>
阿水毛遂自荐，要给她擦头。</p>
他自醒来，一直很沉默，少有说话的时候，那天却主动开口，阿鱼不想拒绝他，迟疑片刻，笑着把白布递给他。</p>
他接过白布，来到阿鱼身边，动作轻柔为她擦拭头发。</p>
他在她发间闻到了甜甜的桂花香，和她的人一样，让人感觉到舒心、安心。</p>
似有似无的桂花香钻入鼻尖，把阿水的思绪牵引回现实。</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