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俊探望了父亲从医院出来,刚上车便接到任墨生的电话:“俊儿,人力资源委员会主任贾大贤上午给我打电话说,你三叔早上找上他,说他儿子已从美国留学回国,要求回公司任职,麻烦他安排一下。由于涉及你三叔,怕你为难,下午我便去了医院给你父亲做了汇报,他说不再干涉公司事务,让你全权处理。所以,我打电话过来,给你说一声,你要慎重处理。” 安俊听了有些愕然,记得三叔唯一的儿子,比自己大五岁,自小便少有接触,还是在一次家族聚会上从母亲口中知道他叫江安玺,从哈佛商学院毕业,进入美国跨国贸易公司北美代表处担任高管。现在突然回国决定进入集团公司,一时倒弄不明白他意欲何为。 安俊听任墨生说完,想了想回道:“任叔,麻烦你给贾主任说,让他看看公司有没有高管职位空缺,没有的话,只有派驻公司正在筹建的两个欧洲市场代表处。但是依然要走公司招录流程,稍后我会给三叔沟通。” 安俊挂了电话,陷入沉思:安俊父辈原来三兄弟,父亲排行老二,大伯作为长兄比父亲年长两岁,也与父亲感情最笃,读高中时却在一次江里游泳溺亡。大伯的突然去世,给了爷爷奶奶很大打击,身体每况愈下,在安俊三岁那年便相继离世。 三叔江向东作为爷爷奶奶的幼子,比父亲小三岁,也最得爷爷奶奶宠爱,自小便养成自私和霸道的秉性,与父亲向来感情淡薄,彼此成家后更是少有来往。三叔大专毕业后,入职临安市一家国企做销售,十年前企业破产,生活陷入困境,便来求父亲,希望能进厂上班,当时父亲也没计较,便将他安排进了市场营销部担任营销员,由于营销业绩一直尚算突出,职位也不断提升,目前已是北部片区营销主管。 随着父亲年岁渐老,愈加顾念兄弟之情,抛下了旧时嫌隙,大前年将自己名下的两成股份一半转入了三叔的名下,一半转给了姨父周启福。当时母亲心里很是不甘,又拗不过父亲,给安俊电话时不住埋怨:你三叔就不该拿股份,他是生活窘迫被你父亲收留。当初你父亲建厂向他家借钱,不仅一分不借还拿言语刻薄他。反而母亲心里却念着姨父的好:你姨父一路支持,没有姨父公司就做不到这样大,给姨父股份才是理所当然。 安俊心想虽然三叔和姨父得到父亲两成股份,但在总股份中却仅占一成多点,另有半成多的股份作为干股转赠给了独立审计师、各部委等主要高管,但赠与的股份只有收益权,没有拥有权,实际八成多股份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公司决策权仍然牢牢掌握自己手中。 虽然公司招录制度中对高级人才的引进上具有直接录用的条款,但江安玺不属于引进人才范畴,而是应聘人员,所以,必须走应聘流程。至于赶在自己回国当儿接踵回国的缘由,也暂不想去追究。 想到这里,安俊拿出电话,给他三叔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三声便被对方接了起来,听了回应,安俊说道:“三叔,听贾主任说堂哥回来了,要回公司就职,你们有什么想法?” 江向东听了,一阵干笑,说道:“是啊,你堂哥回来了,你知道他在哈佛商学院获得ba硕士学位,还在美国跨国贸易公司担任高管近十年,有丰富的企业管理经验。你在某个部委委派他一个高管职位,要不你就担任董事长,让你哥担任集团首席执行官,毕竟你学的建筑,也不懂企业经营管理。” 安俊听了,一阵无语,心想这三伯处心积虑让他儿子去学什么工商管理,没准还存了很大的野心,这般操作倒有些鹊巢鸠占的味道,也不反驳他,说道:“这样吧,我已经跟贾主任说了,明天麻烦堂哥提交他的个人简历和入职意向,后天便去公司应聘吧,能通过考核,便让他上任。” 江向东听后便急了,说道:“你堂哥可是高端人才,怎么不走人才引进程序,这不合理吧?” 安俊沉声道:“堂哥是人才引进回国的,这倒没有听贾主任说起,要不我再问问他?” 江向东顿时语塞:“这、这、这……”接着电话传来陌生的声音:“江安俊,我是江安玺,你还不错,明天我便到公司开始走应聘流程,希望你不要阻挠,公正对待。”安俊应了,便挂了电话。 安俊回到家已快傍晚六点,由于他离开两天,下午曾姨又没有接到回家吃饭的电话,这时突然见了他走进门,连忙问道:“少爷,你没吃晚饭吧?我马上去准备。”安俊听了,说道:“好的,简单一点就好。” 安俊先去卧室洗漱了一下,然后换了睡衣去了茶室,自己取了红茶煮上。茶室南面乃是落地玻璃推拉门,阳台的护栏也是玻璃装成,整个室内显得极其敞亮。安俊站在茶室的阳台上远眺大海,此时西边如血的残阳即将坠落,晚霞染红了广阔的天空和海面,绚丽极了。 安俊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的蒲草蒲团上,抽出茶台上的《吴越日报》浏览,忽然在第四版上看到一篇报道:“华瑞医贸集团在新加坡全球医贸展会上斩获欧美20亿美元大单”,心想展会昨天下午结束,今天公司的内部快报也该出来了,记得去年集团全年对欧美的出口额不足80亿美元,没准今年会较上年翻翻,安俊的对于来自欧美制裁的危机感愈加强烈。 安俊陷入沉思,如何未雨绸缪做好防范?必须加快建立预警机制,梳理好生产、检测和实验等系列关键设备对欧美的进口清单,分析当前和今后的依赖度,尽快实现国内完全自主研发产品替代,防止断供给生产带来伤害。 想到这里,决定尽快召开汇报会,听取这次新加坡展会情况汇报结,同时再次研究可能面临的欧美打压的应对策略。他拿出手机给陈绍奎拨了过去:“江董,你好,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安俊道:“新加坡展会参展人员都回国了吧?这次参展效果非常好,一定抢去了欧美大公司的部分订单。我想尽快召开汇报会,听取这次参展情况报告,同时听取近期风险应对机制建设进展。你尽快对这次会议作出安排。” 刚打完电话,曾姨便上楼请安俊去用餐。淡黄色玻化地砖和几乎同样色调的墙纸在明亮的led灯光下衬托餐厅更加敞亮,但缺少父母的家里,感觉异常的冷清。只见桌上摆着两菜一汤:鲜笋炒肉、龙井虾仁、番茄煎蛋汤,安俊顿时感觉饥肠辘辘,端起米饭吃了起来。 吃完饭,安俊返回茶室一边煮茶一边在一台精致的商务笔记本电脑上浏览公司平台网上信息,处理了文件签发等事务。忙完已近九点半,这时电话响起,拿起来一看,原来是苏菲娅打过来的:“苏菲,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苏菲激动又娇柔的声音:“江,我刚才买了下周五下午1︰20直飞临安的机票,晚上九点半应该抵达安达机场,你来机场接我吗?” “我当然来接你,你路上注意安全,别带太多行李,知道吗?这里什么都有,来了再买就可以。”安俊叮嘱道,虽然对苏菲亚执意来临安有些纠结。 苏菲亚得到安俊的关心,心里喜滋滋的:“江,我知道了,会注意的,不要太担心耶。伯父病情现在恢复怎么样?” “恢复得很好,下周将转入康复中心接受后续治疗,现在他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安俊一边回答一边想着这个温柔的女孩。 安俊至今对这位来自约克郡的娇弱女孩无法理解,他教授的班上31名学生中,仅有两名女生,其中一名还是来自中国台湾。这名女生是林徽因的崇拜者,这也很好地诠释了她选择建筑专业初衷。而这位出生于牧师家庭、母亲在约克大学任教的女孩,本应选择教育学、时尚管理和新闻传媒之类,却偏偏喜欢上了建筑学这个专业,这是如何背离了英伦女孩的传统!显然女生也成了班上的稀有动物,但苏菲亚对班上男生兴趣缺缺,拒绝了所有的男生的追求。 也疑惑于她于自己倾慕。他俩初遇在他教授的《中国古代建筑史》的课堂上,至今还记得苏菲亚见到自己时一双明亮的美眸忽然睁大的那一瞬。安俊心里也在那一刻泛起一轮涟漪,苏菲亚绝美的容颜也没有掩住背后清纯气质,给了安俊一丝震撼。后来的交往中也问过她,却道是符合了她懵懂少女的爱情对自己男友的设定,安俊一阵无语。 安俊打完电话,洗漱好便上了床。盘腿一遍一遍地修炼神象卷,发现练了伽罗拳后,真气流动更加顺畅,也更加迅速。这里虽然远没有法云寺后院灵气那么浓厚,但真气积聚却快了许多,金黄色的气流渐渐进入雾化状态,睡前他再次内视后欣喜不已。 其实,安俊内心对于修炼的坚持更多的是为了强健体魄,毕竟争强好斗与良好的教养格格不入,但是他绝没想到往后的人生竟然深陷血雨腥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