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利昂娜实在不想就这么放弃，与琼探长商量后，他们决定让南希尔治安所的人先回去，庞纳治安所的人会暂时居住在这边，明天继续搜查。</p>
考虑到这桩案子本来就属于庞纳治安所，库珀督察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向琼探长打过招呼后便准备带着手下人离开。</p>
而庞纳治安所这边，琼探长也没打算让自己手下的三位警员都留下来。</p>
他让其中一人跟随库珀督察回南希尔，将还待在南希尔治安所的老男仆带回庞纳并汇报今天的收获，另外两人跟自己和小弗鲁门先生一起在这栋别墅里住一夜。</p>
到底是希维尔子爵居住了几个月的房子，尽管大部分摆件和家具都不见了，但里面留下的东西还是足够让四人过夜。</p>
琼探长检查了下厨房，发现里面还存着些面包和罐头，至少足够他们四人食用两三天，看来是不需要额外去镇上买吃的了。</p>
“……外面快下雨了，晚上还不知道会不会变成雪，你先去把放在室外的柴火搬进来一些。”</p>
琼探长打发其中一位下属去搬柴后，又转头看向另一位警员：“收拾一下客厅，那里有个大壁炉可以取暖……对了，弗鲁门阁下呢？”</p>
“还在二楼，长官。”警员说道，“弗鲁门阁下说他还需要再检查一下子爵夫人的遗物。”</p>
琼探长点点头，视线在四处逡巡一圈，又走到橱柜里翻找一番才找到一盏破旧的煤油灯。</p>
捡起放在旁边的小油罐往灯座里加了点油，点亮，这才提着它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p>
别墅二楼，原本属于女主人的房间里已经变了一副模样。</p>
当琼探长提着煤油灯到房间门口时，空荡荡的地板已经被各式各样的衣裙和信纸铺满。借着窗外那已经有些昏沉的冷光，隐约能看到那些杂物中间立着一道看不清面容的黑色剪影。</p>
黑影的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边走边用扇子敲击着手心，发出有节奏的轻响。</p>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雷声，紧接着一道闪电划破天空，惨t白的亮光瞬间将室内照亮。</p>
二月会有雷雨实在很罕见，这道闪电又来得太突然，猝不及防下琼探长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挡光。</p>
晃动的灯火让利昂娜很快发现有人站在门口，当即转过头，在与琼探长对上视线后紧绷起的身体才缓和下来，微笑着朝对方颔首致意。</p>
“……现在光线很暗，室内也没有多少蜡烛和灯，就算有线索也很难发现。”琼探长看看窗外，又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杂物，走到小弗鲁门先生身边劝说道，“反正我们住在这里，只要有证据就不会消失，不如早点休息明天再查。”</p>
利昂娜看看外面的天色，又看看琼探长手中那不太明亮的油灯，最后也只能沉沉叹出一口气。</p>
“其实我有想过，如果希维尔子爵真的是从子爵夫人的遗物里找到什么东西，那东西应该被他带到庞纳了……”她用扇柄敲了两下手心，又百无聊赖地将手里的扇子展开，静静凝视着那被暖光勾勒出的扇面图案，“可他的房间里没有，尸体上也没有，那东西大概率已经被凶手取走销毁了……”</p>
即使心中也同样有这种猜想，可当真正听人说出来琼探长难免会感到有些泄气。</p>
但他是案子的负责人之一，小弗鲁门先生可以说的丧气话他绝对不能说，沉默片刻后只能强打起精神给对方鼓劲。</p>
“……就算这边没有收获也没关系，巴顿总警司已经亲自去查马克·辛克莱这几个月在庞纳城的人际关系了，那边肯定有更多的线索。”他安慰道，“查案都是这样的，并不是每一次搜查都能找到线索，不如说每次都能找到线索才是罕见的情况……”</p>
轰隆————</p>
雷声再次响起，紧随而来的闪电也如期而至。</p>
不过这次有琼探长手中的煤油灯照明，闪电对他们的视觉冲击倒是没有之前大了。</p>
只是这次的闪光过后便有细密的雨点敲打在玻璃上，淅淅沥沥的雨声慢慢取代琼探长的声音，成为室内的主旋律。</p>
利昂娜看向窗外，突然笑了一声。</p>
“也不一定。”</p>
“既然东西很重要，说不定希维尔子爵会做个'备份'呢？”</p>
金发的青年将扇子收起，踮着脚跨过平铺在地上的裙子，走出煤油灯照亮的范围，来到窗边。</p>
“室内我们都搜查过了，可室外还没有吧？”青年五指张开，指尖贴到冰凉的玻璃上，视线下垂，“那边还有那么一大片地没有找呢。”</p>
琼探长愣了下，却罕见地没有立刻赞同：“我记得别墅后的花园已经荒废了，里面除了枯萎的杂草什么都没有……”</p>
“一个荒废的、长期没有人踏足过的地方，难道不是一个藏东西的好地方吗？”</p>
她的手没有放下，身体却半转了过来，笑着看向不远处的探长：“你觉得呢？”</p>
轰隆————</p>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惨白的光再次将她的半张脸照亮，也把那双眼睛里传递出的真实情绪照亮。</p>
有一瞬间，琼探长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p>
可这不应该……他又不害怕雷声，对面的小弗鲁门先生只是问了一句很普通的话，他为什么会感到如此不安？</p>
一定是室内太暗，又恰好有闪电……是气氛的原因，如果这间卧室还有顶灯，室内光线更亮一些，肯定不会烘托出这种气氛……</p>
反复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琼探长总算恢复了镇定，认真朝小弗鲁门先生点点头：“您说得有道理。不过现在天已经黑了，外面也开始下雨，不如我们等明天再去……对了，您还没吃饭吧？厨房那边有点面包和罐头，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垫垫肚子？”</p>
“不用了，我中午吃得有些多，现在还不饿。”利昂娜笑着摇摇头，“今天晚上估计会很冷，你们找好睡觉的房间了吗？”</p>
没有闪电做背景，琼探长更加确信自己刚刚的感觉是错觉，跟着介绍起自己的安排。</p>
“二楼好像只有子爵的卧室和这间有床，我们总不好在他们的床上睡觉。”琼探长说道，“但三楼和地下室的仆人房里都没有壁炉，晚上如果降温也许会感冒，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到一楼客厅休息比较好。那里有壁炉，我们四个凑在一起也能更暖和……”</p>
“抱歉，我就不去了。”</p>
出乎意料地，小弗鲁门先生居然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的提议，并解释道：“我打算今天晚上再把子爵夫人的遗物梳理一遍，估计会很晚，直接睡在这间房里就好。”</p>
见琼探长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她还体贴地继续补充一句：“当然，我不会睡到子爵夫人的床上，这样太失礼了。我也会打地铺，还要麻烦你帮我找一套额外的被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