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昂娜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你们其实是熟人吧？”</p>
多诺万探长见她明确指出后也没有隐瞒，直接点头承认：“我退役前在道格拉斯上校的队伍中服过役，他是我的老上级。我不认为他会因为那种琐碎的小事而杀人。但他说我如果不现在就抓他回去，等他妹妹卡明夫人醒来场面一定会闹得很难看……”</p>
“他这是在意自己的名声还是怕麻烦？”利昂娜听到后忍不住笑出声，“卡明夫人早晚会醒，知道这件事后也必定会闹开。还是他觉得只要自己没看到、没听到的麻烦就不算麻烦？”</p>
对此多诺万探长无言以对。</p>
在得知道格拉斯上校一开始就说谎后，他的一些行为便愈加说不通了。</p>
至于上校与这位“约翰斯先生”的证词谁真谁假也很好验证，只要再找到一个昨晚同样在场的人问清楚就知道了。</p>
比如那个亲手把橙汁和糖罐端到小卡明先生面前的人，双胞胎血缘上的小姨兼保姆——乔伊丝·科林小姐。</p>
***</p>
二楼的卧室中，乔伊丝小姐刚安抚好刚刚被动静吵醒的双胞胎，门外便传来了警员t的敲门声，要求她下楼一趟。</p>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下台阶，在警员的带领下来到餐厅，很快看到道格拉斯夫人手中拿着一张纸，正与两位不算熟悉的男人交谈着什么。</p>
见到她过来，那位穿着长外套的中年探长客气地朝道格拉斯夫人说了些什么，礼貌将另外两人请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p>
“乔伊丝·科林小姐。”</p>
探长转过身，对还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的少女比出一个手势：“请坐吧，关于昨晚发生的事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p>
乔伊丝不自在地拽了拽衣袖，目光在有些凌乱的餐厅扫视一圈，最终还是在探长指示的椅子上落座。</p>
“请不要这么紧张，小姐。其实之前我就从上校那里听说过你的事了。”瘦高的探长在她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拿出一个小本和一节铅笔，“听上校说，你家是在一年多前遭遇了变故，这才一路从西多尔州来到这边投奔他……你当时的年纪也不大，一定吓坏了吧？”</p>
多诺万探长有着一副很有亲和力的长相，身高虽高但身材并不壮硕，再加上鼻梁上还戴着一副眼镜，显得他非常没有攻击性。</p>
这样的相貌加上刻意放柔和的语气，乔伊丝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p>
又听他没有立刻讲现在的案子，而是说起她过去的经历，少女的眼圈随着被勾起的记忆开始微微泛红。</p>
“……是、是的，上校和夫人都是好人……”她抿了抿唇，快速眨了两下眼把泪意憋回去，这才细声细气地回道，“我、我很感谢他们能收留我……如果不是他们，我都不敢想我现在会在哪里……”</p>
乔伊丝小姐现在也只有十六岁，一年多前还不到十五，能一个人从西部一路坐火车辗转来到希图科姆可以说是相当不容易。</p>
在来到道格拉斯上校家门口时，她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男装，刻意把头发剪得非常短，满身馊味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也幸好她如此打扮了一番，不然这样个样貌清秀的小姑娘也许根本无法安全到达希图科姆。</p>
多诺万探长回忆着过去上校跟他说过的一些事，又与乔伊丝聊了些杂七杂八的事，等到她完全放松下来才将话题转向正轨。</p>
“……刚刚听那位约翰斯先生说，昨天那杯有毒的橙汁是你为詹姆斯（吉米）·卡明端过去的，是吗？”</p>
前一秒还在聊家庭琐事，后一秒就切换到案子上，乔伊丝小姐的表情明显有一两秒的空白。</p>
回过神后，她的声音再次磕巴起来：“是、是我……可那杯橙汁是我从后院的桌子上拿的，都是昨天鲜榨的果汁，很多人都喝过…… ”</p>
“是的，这个我知道。”探长安抚着她的情绪，话锋又是一转，“可我听说在那之前，小卡明先生还从一块布丁里吃到了虫子？”</p>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对面的少女：“据说格温和海蒂承认那是她们的恶作剧……可举办晚会前厨房一定很忙吧？道格拉斯夫人居然允许她们两个孩子在那种时候跑进去捣乱？”</p>
乔伊丝小姐又是愣了下，脸上不免带上一丝尴尬。</p>
“其实……那些虫子是我放进去的……”</p>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双手攥着裙面，不断来回拉扯。</p>
“为什么要这样做？”多诺万探长耐心问道，“是因为小卡明先生之前欺负了那两个孩子，你想给她们出气？”</p>
见少女微微颔首，他又继续道：“可如果那块布丁事先被别人拿走怎么办？”</p>
“不会的……如果事先有人要拿那只布丁，格温和海蒂就会过去把布丁要回来。”乔伊丝小声道，“镇上的人都很喜欢她们，不会有人计较… …”</p>
多诺万探长点点头：“听说当时卡明夫人很生气，还想要打人。”</p>
提到“卡明夫人”时，乔伊丝小姐的眼中浮现出明显的憎恶和怒意。</p>
“是，她想要打人。还好上校及时到了……”</p>
“……你看起来很讨厌。”</p>
“她进门第一天就非常不尊重夫人，居然说夫人是女佣！之后还造谣说我姐姐出轨，骂格温和海蒂是、是……”像是羞于吐出那个词，少女的脸都因此涨红了，狠狠咬了下下唇，“我当然不喜欢她！”</p>
“那小卡明先生呢？”</p>
乔伊丝小姐的目光微微向通往大厅的门扫过，又垂下眼眸。</p>
“他被卡明夫人宠坏了，总是喜欢跟格温和海蒂抢东西……”</p>
“你很维护那两个孩子，”探长沉吟片刻说道，“你真的很喜欢她们。”</p>
乔伊丝的目光也跟着这句话柔和下来：“她们是我姐姐留下的孩子，我当然喜欢她们……”</p>
探长：“所以在小卡明先生觉得橙汁太酸，卡明夫人让你拿点糖时你特地拿来了盐罐，就是想为她们再出口气？”</p>
“不，那就是糖罐，只是之前装错了。当时上校和那么多客人都在旁边呢，我怎么能……”</p>
话说到一半，乔伊丝小姐总算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小脸霎时一白。</p>
“所以，当时确实是卡明夫人让你去拿糖，而不是上校。”</p>
多诺万探长终于收起那副温和的表情，音调陡然变沉：“那刚刚上校说是他让你去拿糖罐时，你为什么不站出来纠正！”</p>
“因、因为……”</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