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送卡明夫人上楼的米切尔律师正与道格拉斯夫人一起走下楼，听声音应该是前者正在安慰后者。</p>
即使之前已经看到了泣不成声的卡明夫人，道格拉斯夫人内心还不太相信会发生这种事。</p>
可小卡明的尸体做不了假，看到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少年现在已经倒在自家大厅里t，道格拉斯夫人只感到大脑一阵眩晕。</p>
她的身体晃了晃，险些要跌倒，还好道格拉斯上校抢先一步扶住她的手臂。</p>
“圣母在上……圣母在上……”</p>
道格拉斯夫人紧攥着丈夫的手臂，嘴唇不停颤动着，双眼却直勾勾盯着仰躺在地面的尸体。</p>
过了许久，目光才艰难地从那具尸体上移开。</p>
“要、要不要，把他放到床上、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女人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样、这样看上去……实在太可怜了……”</p>
“我并不建议你们这么做。人已经死了，他本身已经没有任何感觉，躺在床上和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区别。”</p>
“想要找到凶手，那就在治安所的人到来前尽量保护好现场。”</p>
似乎是掐着时间，利昂娜刚好在此时从钢琴后站起身。</p>
再次看到那道身影，道格拉斯夫人瞳孔顿时因惊恐而放大，道格拉斯上校也皱着眉将妻子护到身后，警惕地看着越走越近的四人。</p>
利昂娜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只是在擦身路过的时候停了下。</p>
“我确实还想跟您聊聊……但现在看来您并没有时间。”</p>
看着根本不敢与自己对视的道格拉斯夫人，利昂娜只能转而看向道格拉斯上校：“不过在揪出投毒者前，我希望您和您的夫人能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要接触别人经手的食物。”</p>
道格拉斯上校感觉她的话怪怪的，眉头不由蹙得更深：“您这是什么意思？”</p>
“这么说也许你们并不相信，但我大概是今天这些人中最不希望看到你们出意外的人。”</p>
金发的小绅士笑了下，走过他身边时突然靠近，贴着他的耳畔说道：“您别忘了，氰|化物不是直接下在小卡明先生的饮料里，也不是在厨房，而是你们一家日常在餐桌上会用到的调味罐里。”</p>
“这个小罐，除了你们一家人，一般也不会有其他人用到吧？”</p>
感觉到面前的男人因自己的话全身紧绷起来，她退开半步，笑道：“当然，我不觉得那人会这么大胆，在今晚继续投毒害人。毕竟这栋房子里的人也不多，如果今晚要是这里再有人出事，那就相当于凶手主动帮我们排除了其他几十位嫌疑人……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p>
留下这句话，利昂娜没有任何犹豫地抬腿离开。</p>
谢尔比赶在她身后，路过上校夫妇时脚步停顿了下，询问道格拉斯夫人：“后院布置的东西不少……您需要帮忙吗？”</p>
想到这位一直帮着自己忙前忙后的“男仆”是“约翰斯先生”的人，道格拉斯夫人只感到后背发凉，哪敢继续让他帮忙？</p>
道格拉斯上校也跟着拒绝道：“既然要保存案发现场，那等治安所的人来之前这些东西就这么放着吧。”</p>
谢尔比没有强求，得到答案后也只是向他们微微颔首，快走两步跟上了其他人。</p>
***</p>
“就这样离开真的好吗？”</p>
刚回到租住的房子里，凯恩探员就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如果投毒者真的是冲着上校一家人去的，小卡明先生只是被误杀了，那那一家人现在岂不是很危险？”</p>
利昂娜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因为之前她挑明了一些事，恐怕在道格拉斯夫人眼中，她与那个投毒者已经是同样危险的人了。</p>
她现在明面上还用着假身份，身处一个陌生的国家，周围都是陌生人，就算她想要调查案子都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更不要说上校夫妇现在对她的警惕已经达到顶点。</p>
现在她能做的，大概只有仗着“邻居”这一有利的位置密切关注对面的一举一动。</p>
凯恩探员主动承担了这一工作。</p>
按照他的话说，晚上蹲点这种工作他不知做了多少次，在坐几人都没有他有经验。</p>
谢尔比看了眼时钟：“你一个人守一晚上容易无法集中精神。不如你守到半夜一两点，我去替换，这样大家都能休息一段时间。”</p>
有人愿意跟自己轮班，凯恩探员自然不会拒绝，开心应下：“那当然好。”</p>
监视的事就在两人的对话间敲定了。</p>
正好因为阴天，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凯恩探员换了身更加不起眼的衣服便悄悄离开，其他人则是准备早早上床休息。</p>
只是这一晚，利昂娜注定要失眠了。</p>
黑夜中，自己说出那些话时道格拉斯夫人产生的反应一帧帧在脑中反复回放，让她忍不住去回忆、去思考。</p>
她并不知道谢恩·霍顿已死，那她听说了怀特伯爵一家人中毒而死的案子吗？</p>
大概是知道的……她听着自己说出的话，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起码她知道谢恩·霍顿一直在为谁工作。</p>
他们认识……他们真的认识！</p>
男管家霍顿从工作起，只有在二十一年前莱兹城闹瘟疫时离开过帕克丝庄园长达两个月，之后因为所有的亲人都在那场瘟疫中离世，之后的十几年他再也没有请假离开过。</p>
如果道格拉斯夫人的那个孩子——乔治·欧尼尔真的是男管家霍顿的私生子，那就只有可能是那个时候两个人有了交集……</p>
可这也又不对劲。</p>
乔治·欧尼尔在世时道格拉斯夫人都没有向任何人求助，却偏偏在孩子死后三年，自己努力工作还债了三年，才想起利用儿子的身份联系霍顿这个“孩子父亲”……而男管家霍顿的遗产最后也没有被任何人取走，道格拉斯夫人那笔来历不明的巨款并非来自他……</p>
之前已经想过无数遍的信息被她反复咀嚼着，可除了这些印证过的，再也分析不出更多了。</p>
只要安娜·道格拉斯一直闭着嘴，她就无法得知更多的信息。</p>
那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再次撬开她的嘴？今晚发生的这桩案子会是一个突破口吗……她该利用这份不安，创造出一个让她开口的契机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