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昂娜看看他那足够礼貌的态度，又看看还站在室内的马罗尼先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p>
不过她也不会因此责怪对方什么。</p>
没有多少雇主能够容忍雇员脱离自己的指挥，而秘书的态度便是现在马罗尼先生的态度……看来他是真的想要查清事情的真相。</p>
也许是因为他不想包庇一个杀人犯，也许是因为认出“尼克拉·赞诺”，让他开始怀疑自己那位画家好友的死是否是个意外——总之，他与伯爵夫人间已经不可避免地生出嫌隙。</p>
利昂娜笑了笑，谢过秘书提供的线索，并开始按照他指出的方t向寻找线索。</p>
可什么都没有。</p>
一条条铁条构成的安全栏杆上没有一点痕迹，就连地面上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p>
那女仆艾琳娜，她当时究竟在看什么呢？</p>
***</p>
房间中的一无所获并没有击败利昂娜，反而让她燃起斗志。</p>
她向马罗尼先生要来了所有住在邮轮左舷的客人名单及房间号，打算就这样一间间问询过去。</p>
既然菲力亚帕伯爵真正的死因是有东西贯穿了他的耳道，那说明凶手至少是有作案凶器的，那会在作案后立刻遗弃凶器也很正常。</p>
老伯爵死亡的时间在半夜，也是遗弃凶器的好时间……不过船这么大，人那么多，难免有喜欢晚睡的人。</p>
尽管这样的可能也很小，但不去着手排查，线索总不会自己跳出来。</p>
但这次要排查的对象太多了，只靠利昂娜三人不知要问到什么时候。</p>
最后还是马罗尼先生调来了一些正在调休的船员，所有人统一口径，他们还编了一个故事当借口。</p>
故事是：居住在头等舱的某位先生与朋友打赌，其中一人悄悄在前天半夜把另一人房间中的物品扔到海里，然后后者有三天的时间猜测前者丢了什么。</p>
结果现在时间快到了，后者开始说前者什么都没扔，前者坚持说自己扔了，两人正因为这件事开始争吵——于是，他们决定寻找可能存在的目击者，证明前天夜里确实有东西被扔进了海里。</p>
尽管这个现编的理由听上去很离谱，但又透着一种真实的荒诞感，大部分人居然都相信了，并努力回忆起来。</p>
能拥有“私人甲板”，或是利昂娜那种“小阳台”的都是头等舱的住客。</p>
这些人一方面是有自己的身份包袱，另一方面也不会自己做杂活，一般情况下并不会往海里扔垃圾。</p>
二等客舱的窗户倒是能打开，但大部分房间都在船的内侧，有窗户的房间并不多。</p>
人数最多的三等舱中的窗户则都是密封式，完全杜绝了他们往外扔东西的可能性……再结合医生估算的老伯爵死亡时间是在20日夜晚到21日凌晨，会专门选择在半夜往海里扔垃圾的人除了凶手也不太可能会是其他人。</p>
时间在排查走访中一分一秒过去。</p>
没过多久，即将沉入海平面的太阳被乌云遮掩，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有节奏地落到室外甲板上。</p>
虽然只是小雨，但在远洋航行中依然不能轻视，所有船员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p>
而对船内的乘客来说，下雨除了让地面再次变得晃动起来倒也没什么太大影响。</p>
今天已经是航行的倒数第二天，只要没有遇到台风之类的大风暴，他们应该在明天中午就能抵达目的地了。</p>
这场雨让大部分乘客回到自己的房间，倒是方便了利昂娜等人的排查。</p>
总算在晚饭即将开始前，谢尔比在位于G甲板找到了第一位目击者。</p>
那是一位住在三等舱的青年，床铺是上铺，位置正好能从不大的窗户看到外面。</p>
20号晚上他有些失眠，又不好下床打扰别人睡觉，只能看着窗外发呆。</p>
青年也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直到他刚刚酝酿出一点睡意，一个白色的东西突然被风拍到了窗户上，隐约还能看到上面有一些黑乎乎的污渍。</p>
他当时吓得大叫了一声，还是把整个房间的人都吵醒了，后来还被人嘲笑了好几次。</p>
谢尔比觉得那很可能不是黑色的污渍，而是沾着血迹的手帕或餐巾。</p>
原因很简单，就算出血量不多，但用钢针状的东西捅进颅后凶器上必定会沾到血，可现场并没有留下一滴血迹。</p>
除了凶手非常谨慎外，那人必定是用布料或纸张擦拭了凶器上的血，并将其销毁。</p>
有些遗憾的是，这位目击者青年并没有看到凶器的下落，他自己也没有怀表，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时间。</p>
而不知是不是有神明眷顾，非常幸运的，20号的夜晚不止有一个失眠的人。</p>
另外一条目击信息来自《忒普提之死》的女主演——布鲁飞剧院的布朗奇小姐。</p>
作为戏剧中米西娅公主的扮演者，布朗奇小姐在20号下午的演出时发生了重大失误，因为老伯爵那一声尖叫不小心伤到了男主角的侧脸。</p>
尽管对方表示自己没事，她还是感觉很自责，直到凌晨都没有睡着。</p>
最后实在感到烦躁，便披上披肩来到阳台上吹风。</p>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看到一样东西从眼前划过，径直坠入海中。</p>
还不等她被回过神，一块白色的手帕也跟着风往船后吹去，一晃就消失在了视野。</p>
「最先掉到海里的是什么？！」</p>
接连问询了几十人都没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的小弗鲁门先生顿时双眼发亮，没有再管自己之前瞎编的故事，一边比画着形状一边急迫追问道：「匕首？锥子？还是长铁针之类的？」</p>
「什么……不不，当然不是那么可怕的东西。」</p>
舞台上的“米西娅公主”摇摇头，用轻柔的声音回道：「那东西不大，好像是个小瓶子……对，就只有巴掌那么大，大概还是个玻璃瓶。」</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