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房门关上的下一刻，路灯的光晕下就出现了另一个男人的影子。</p>
带着高礼帽的中年男人默默站在路灯下，眯眼看了会飞蛾努力扑向灯火的场景，划亮一根火柴，点燃夹在手指间的卷烟。</p>
在他吐出第一口烟的同时，正对面的房门突然传出一声沉闷的砸门声，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突然从门后冲出，又因为步伐不稳滚下了楼梯，正好倒在男人的前方。</p>
“血人”抬头看了清中年男人的脸，绝望的双眼中顿时迸发出希冀。</p>
“救……唔————”</p>
他捂着被割破的喉咙，似乎想要求救，却在发出第一个音节时被一柄短刀插中后颈。</p>
“…………”</p>
“这是你自找的，哈蒙，我救不了你了。”</p>
最后的最后，意识即将消失的前一刻，他听到男人用冷硬的声音这样说道：“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我可以保证这件事不会牵扯到你的家人……”</p>
“血人”——也就是哈蒙·米切尔森用尽全部的力气想要抬头，却只是微弱地从喉管里发出两声咕哝。脑袋重重砸到石板路上，血液缓慢蔓延开来。</p>
戴着高礼帽的男人手中夹着卷烟，再次对着路灯吐出一口烟，这才看向站在尸体后的青年。</p>
“晚上好，叶利钦爵士。”</p>
与中年男人的从容不同，这位脸上还沾着血的青年在被唤出后反而露出不太自然的表情。</p>
“……晚上好，首相大人。”青年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您……怎么来这边了？”</p>
“哈蒙是我的老朋友了，我总要送一送。”</p>
布莱恩首相这么说着，把散发着劣质烟草味的卷烟按到旁边的灯柱上，扔到血泊中。</p>
“离开前记得整理好现场。”他用鞋尖挑开尸体的手，露出半个用血写出的字母，“你知道该怎么做。”</p>
第183章 </p>
183</p>
也许是前一晚思虑太重, 利昂娜一晚上都没能睡好，很难得在假期起了个大早。</p>
看到她不到六点就从楼上下来时, 梅太太都有些惊讶。</p>
“您不用着急，按照平时的时间走就好。”见梅太太面露匆忙，利昂娜也跟着她下到地下室，“反正我也睡不着了，厨房里有什么我能做的事吗？ ”</p>
梅太太：“您怎么能进厨房……”</p>
“我怎么就不能进厨房？我小时候经常去厨房玩呢，您都忘了？”</p>
利昂娜笑了两声，拎起茶壶走到水槽旁：“放心,我不会打扰您,只会做我会的……您都把炉灶点好了，我来烧个水总没问题吧？”</p>
见她已经开始拧开水龙头，梅太太无声叹了口气,跟着走到一旁的筐中拿出三枚鸡蛋：“您昨晚没睡好吗？”</p>
“有点，半夜醒了好几次，早上五点醒了就再也没睡着。”利昂娜把灌满水的水壶放到铁制炉灶上，“反正也睡不着了，还是不要把时间都浪费在床上比较好……”</p>
梅太太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着把鸡蛋打到碗里,搅匀蛋液，开始热锅。</p>
弗鲁门家今日的早餐包括每人两块吐司，煎蛋卷, 搭配几片香肠和新泡好的茶——即使是在庞纳城，这样的早餐也称得上是“豪华”。</p>
在利昂娜的坚持下, 她从梅太太那里接过了小煎锅, 开始煎吐司。</p>
这不是什么难事，再加上梅太太就在旁边盯着,很快，几片散发着黄油香气的吐司便摆到了盘子上。</p>
第一次下厨总会令人格外兴奋，利昂娜感觉从昨晚积t累的郁气在小麦与黄油混合的浓郁香气中一扫而空，满脸笑容地向刚刚起床的波文展示自己的成果。</p>
“味道很不错……”波文咬了口吐司，缓慢咀嚼了一会，见桌上其他两人还在盯着他看，这才再次继续吐出一句夸赞，“煎的很香…… ”</p>
利昂娜看着他那蔫巴巴的神态，跟着咬了一口吐司。</p>
外脆内软，非常美味……看来不是自己的问题。</p>
“你昨晚也没睡好？”利昂娜用叉子切下一块煎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写书不顺利？”</p>
“…………”</p>
“我也不知道这该算什么……”</p>
波文放下叉子，长叹一口气：“您也知道，之前我跟老师……就是史蒂文医生说了汞可能有毒的假设，他并不相信，我就又带他走了好几家制帽厂，让他亲眼看看那些工人的样子……”</p>
在利昂娜回到议院工作的这段时间里，波文依然在针对“汞”进行详细调查。</p>
畜牧业是马黎本岛的传统行业。早在五六百年前，马黎人从中陆引进绵羊开始，羊毛、包括其衍生出的纺织业一直是马黎王国最重要的支柱产业之一。</p>
可尽管如此，羊毛毡却并不是做毡帽的好材料。</p>
因为羊毛的毛质较粗糙，容易起毡但成品不结实，易吸水却不易排水，很容易变形。</p>
再加上大部分羊毛都是灰色的，如果加工成帽子势必要染色，那一旦碰上下雨天简直会成为一场灾难。</p>
考虑到种种原因，几百年来西陆的制帽匠们一直都把海狸的皮毛作为制造帽子的上等原料。</p>
但海狸毛也有自己的问题，这是一种非常不容易起毡的毛，想要用它做毡帽需要一些特殊的处理手段。</p>
将□□用于制作毡帽是近三十年才在马黎传开的“秘方” [*1] 。之前这项技术一直被罗兰垄断，高等的毛毡礼帽也都依赖于从他国进口。</p>
波文没有能力去罗兰看看那边的制帽工人是否也有相同的问题，只能不断去不同的毡帽工厂观察问询。</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