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文看着那闪烁着银色金属光泽的石头，不确定道：“是银？”</p>
“不，这不是银。”</p>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直很沉默的李维德特子爵突然出声了。</p>
他看看摆放在桌上的矿石，又看看那些据说装满水银的酒壶，对库珀督察道：“我想我大概知道它是什么了，但还是验证一下比较保险。”</p>
库珀督察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用刚刚发现的证物做一下实验。</p>
现在证物很多，这倒不是问题。</p>
他简单征求了下琼探长的意见后便答应了：“您跟我说怎么操作，我会一一照做。”</p>
李维德特子爵的实验也很简单，只让库珀督察挑选一块体积较小的“银色石头”，用镊子夹起后放在油灯上烤就行了。</p>
众人一开始还有些不明所以，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一起看到惊人的一幕。</p>
随着一股蒸汽向上飘散，从受热最多的t底部开始，原本通体为银色的“石头”慢慢褪去了表层的外衣，点点金光开始在火焰中闪耀。</p>
最先发现变化的是距离最近的库珀督察。</p>
他一开始还以为那是火焰的反光，将其拿开后才发现银色的石头真有一部分变成了金色。</p>
“吾、吾主在上！”帕里森太太不由惊呼道，“这、这是……点金石？是贤者之石！”</p>
利昂娜原本也被这一神奇的场景惊呆了，但老妇那声高呼音调很高，一下子把她飘到半空的理智拽了回来。</p>
“点金石……那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吧？”</p>
小弗鲁门先生有些哭笑不得地捂住额头，看向面露了然的李维德特子爵，真诚道：“您的反应真快，我刚刚完全没往那方面想……”</p>
李维德特子爵轻咳一声：“我们家族过去也做过矿业上的生意，稍微知道一些……”</p>
他们两人是猜到了，其他人却依旧是一头雾水。</p>
“等等，你们知道了什么？”库珀督察急忙催促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p>
“是金汞齐——一种金和水银组成的合金。”</p>
利昂娜上前观察了一番后确定道：“我早该想到的……老门罗和塔林小姐那个早逝的叔叔都是淘金客，他们会使用水银也很正常。”</p>
除了医学上的作用，水银在冶金上的用途更加历史悠久。</p>
早在千年之前，古阿祖尔国还存在时，人们就已经学会用水银精炼黄金了。</p>
自然条件下形成的金矿大多带有杂质，还有那些混杂在溪水泥沙里的金沙，想要用双手分离它们着实不易。</p>
可水银可以与很多金属融合，形成被称作“汞齐”的合金。</p>
而在现在这种情况，水银与金融合到一起的合金便会称作“金汞齐”。</p>
淘金客们会把有杂质的金矿或金沙混入适量水银中，水银会“吞掉”其中的金和其他金属，留下砂石等杂质。</p>
因为纯净的水银呈液态，一旦加入其他金属后密度增加，硬度也会随之增加。</p>
根据水银与其他金属的比例不同，汞齐可以是液态，可以是黏土状，也可以成为如其他金属一般的固体。</p>
之后淘金客们会加热这些金汞齐，水银遇热蒸发，纯金便留了下来。</p>
“举一个距离我们比较近的例子，镀金工艺也是相同的道理。”</p>
“我们现在最常用的还是古阿祖尔时代便传承下来的火镀金，便是把水银与少量金混合，制成黏稠状的金汞膏，均匀涂抹到需要镀金的地方，然后用火烘烤让水银蒸发，一层薄薄的金就会附在上面……”</p>
利昂娜取下了自己的金领针，展示给众人看：“不管是饰品、教堂的廊柱和顶棚，甚至是那些古代神像，现有的所有镀金器物都是使用这种方法制成的。”</p>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小石子”的眼神立刻变了。</p>
之前他们的注意力都在那些装着水银的酒壶里，险些以为那些就是杰拉尔德·门罗寻找的宝藏……可谁能想到那些差点被他们忽视的“石块”根本不是石头，居然全都是披着“伪装”的黄金！</p>
“父神在上……”</p>
琼探长不禁深吸一口气，猛地转头看向警员：“那下面还有多少这样的'石头'？！”</p>
“这……感、感觉挺多的……”警员也不太确定道，“后来找到的那些箱子里有很多这种石头……”</p>
不需要再下达什么命令，库珀督察和治安所的两名警员在回过神后立刻下楼准备搬运。</p>
琼警司是亲手检查过那些箱子，对里面有多少“石头”大概有个数，预感到这个案子的涉案规模可能会超过自己的职权……再退一步讲，以他们现有的人手要搬运那么多黄金会治安所实在有些让人不安心。</p>
他急忙拽住准备下楼的库珀督察，跟对方打过招呼后匆匆回庞纳治安所找帮手了。</p>
最后在庞纳治安所的协助下，他们总共从地下室中发现了约一百千克的“银色碎石”。</p>
如果最终能证明它们全都是金汞齐，并从中提炼出黄金的话，按照现在的金价计算，价值也许会超过八千金币，甚至能达到一万金。</p>
“……只是因为这样吗……”</p>
塔林小姐看着来回搬运“石块”的治安所警员，无意识地喃喃道：“只是因为这些……他就要……”</p>
“对你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他来说可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p>
利昂娜走到她身边，并排站在门口：“这些已经不少了，足够他舒舒服服地度过一辈子。”</p>
一万金币，也许在上流社会中只是一位贵族一年的收入，可对普通人来说绝对是笔巨款。</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