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几名路过的警员合力拉开了两人，以扰乱公共秩序的罪名把大喊大叫的小偷再次投入监牢。</p>
这实在是个t微不足道的小事，一开始琼探长也没想放在心上——毕竟在亲耳听到证词前，几乎所有的凶手家属都不会相信自己的家人会是个杀人犯。</p>
况且马里奥·洛索是亲口承认自己杀了人，也在证词上签了字，一切程序都是合规合法的，人也吊死了，完全不可能翻案……</p>
但琼探长始终无法忘记蒂诺·洛索向自己求助时的眼神。</p>
琼探长年轻时也被故意卖惨的犯人骗过，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p>
可这次，他却总是在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时想到那个小偷的眼神。</p>
几天后他还是觉得不安心，特地挑了一天不忙的时候去关押蒂诺·洛索的监狱看了眼，却惊讶地得到了对方的死讯。</p>
“……看守说，他进来时精神就很不正常，不停大喊大叫，还一直在骂庞纳治安所中的治安官……他们怕那些难听的话被别人听到，到时候惹出麻烦不好交代，就把人绑了起来，堵住了他的嘴……”</p>
琼探长按着膝盖的手微微用力，指节处开始发白：“但半夜他不知怎么挣脱了，用绑缚自己的麻绳在床头……自杀了。”</p>
一个服刑中的犯人死了，就跟路边死了一只猫狗一样。只要每个月死的人没超过规定的数额，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p>
更何况蒂诺·洛索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连个帮他收尸的人都没有。</p>
最后，他的尸体成为监狱中最好的灰色收入——□□给了需要大量尸体做研究的医学院，也算是在他生命的终点给社会做出了一点贡献。</p>
“所以，现在是死无对证了。”</p>
利昂娜依然保持着支着下巴的姿势，颇为讽刺地勾勾嘴角：“多么完美，所有环节都说得通呢。”</p>
车上的人都能听出她话中的讥讽，但现场的两位治安官都只是沉默。</p>
也许这些事件单独拎出来都不会引人怀疑，但只要将所有事整合到一起，问题就很明显了。</p>
尤其是蒂诺·洛索的死——前一天还坚持为兄长喊冤的人，被关进牢房的第二天就自杀了，甚至连尸体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被处理掉……任何人在了解完全貌都免不了会生出一些阴暗的思想。</p>
同时，利昂娜也算是明白为什么琼探长对那个案子有所怀疑，却不愿意说出来了。</p>
他所说的确实会引人怀疑，可到底没有一项实证。</p>
蒂诺·洛索的尸体都被捐给了医学院，想拿回来重新做尸检根本不可能。</p>
无法证明他死于他杀，那即使有再多猜测也只是猜测。</p>
琼探长在半年前说出自己的怀疑，只会让子爵阁下重燃怒火，并让治安所再次卷入舆论，他自己也肯定会因此失去工作……</p>
或是陷入思索或是无话可说，车厢内的几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p>
就这样又静静听了会车轮转动的声音，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某条小巷外停下。</p>
在塔林小姐的带领下，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p>
再次站在儿时的故居前，爱丽丝·塔林突然有种微妙的感觉。</p>
她不禁回想起昨晚做的那个噩梦……仿佛冥冥中她在被什么牵引着，还是回到了这里。</p>
僵硬的手指互相纠缠起来，即使隔着真丝手套，双手交握时也能感觉到对方冰凉的温度。</p>
爱丽丝用力握了握手，这才上前敲响了面前的木门。</p>
随着一声应和，门内传来有人下楼的声音，很快，眼前的门被一位老妇打开。</p>
“……爱丽丝？”</p>
老妇看到门外的阵仗明显吓了一跳，有些不解地看向这群人中她唯一认识的塔林小姐：“这、这是怎么了？”</p>
“没有预约就贸然拜访我很抱歉，帕里森太太。”塔林小姐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稳正常的声音说道，“今天……出了一些事，治安所需要搜查一下这栋房子。应该不会花费很长时间，我也会尽量让他们不要弄乱房间。”</p>
她描述得很模糊，但帕里森太太之前就住在隔壁，当然知道这栋房子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只当是治安所又查起了西蒙·塔林被杀的案子。</p>
尤其是琼探长和库珀督察亮出了自己的警徽后，老妇放心之余也不由在心中叹息。</p>
“那就……进来吧……”</p>
老妇完全把门打开，请几人进入室内。</p>
但接下来，究竟该怎么搜才是问题。</p>
按照利昂娜的猜想，会让杰拉尔德·门罗如此看重、甚至不惜杀人也想搞到的“宝藏”一定不会很廉价……不过从另一方面想，那也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的臆想，说不定老门罗两人就是没淘到多少金子呢？</p>
尤其是这间房子在不久前刚因为凶杀案接受过治安所的搜查，后者的可能还要比前者更大一些。</p>
“当时我们的重点都在尸体附近，并没有搜查整个房子。那时候整个房子里空荡荡的，塔林先生的行李都还在箱子里没完全拿出来，也没什么好搜的。”</p>
作为西蒙·塔林凶杀案的侦办人之一，琼探长的话还是很有分量。</p>
利昂娜：“我记得你提到过，这里有一间地下室？”</p>
“对，就在楼梯这边。”</p>
琼探长指向放置在楼梯下的箱子：“这下面应该有个活板门。”</p>
“那、那是我放的……”帕里森太太不好意思地上前，“我这就搬开。”</p>
半年前，西蒙·塔林就是在这间地下室中断了气，帕里森太太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太敢刚搬进来就使用地下室。</p>
搬开箱子，掀开地毯，那个通向地下室的活板门终于打开了。</p>
这个地下室已经有半年没人来过……如果抛去西蒙·塔林在这里住的一两天，可以说是十一年都没有人使用过，内部的空气实在不怎么样。</p>
琼探长率先举着油灯下到最下方，转了一圈感觉没事，这才招呼上面再来一人跟他一起搜查。</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