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向左走还是向右走,脚下的道路全都遍布谎言……如果两条路没有任何区别,那她……她该……</p>
叩叩叩————</p>
突兀响起的敲门声让塔林小姐不禁打了个激灵,冷静下来后又感到一阵厌烦。</p>
她本不想理会,可门外那人像是不听到应声就不肯罢休般,一遍又一遍地敲门,她最后被烦到受不了才走到门口开门。</p>
门外站着的是她之前最讨厌的人,那个被教母请来捣乱的年轻伯爵……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塔林小姐发现自己连生气的兴致都没有了。</p>
“你还有什么事?”女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我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p>
“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跟你确认,我保证问完就离开。”</p>
她一开门,利昂娜就眼疾手快地扒住门缝,语速极快地问道:“请你再回想一下,今天凌晨你与杰拉尔德·门罗说话的时候,在他提出给你倒一杯酒助眠之前,你们在聊什么话题?”</p>
在此时提出这个问题简直是在戳塔林小姐的心窝。</p>
她甚至想质问这个没有任何绅士风度的伯爵,是不是因为自己之前对他大吼大叫才在此时故意膈应她。</p>
可抬眼看清小弗鲁门先生急切的神色,那些质问又被她咽回肚子。</p>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就之后的一些安排……”塔林小姐烦躁道,“我提议我们可以搬到南边的立德托郡。那边气候更好也没人认识我们,空气还比庞纳城好,我们可以在哪里开始新的生活……”</p>
利昂娜:“这个我知道……我是想请你尽量还原你们当时的所有对话,其中也许有我们忽视的细节。”</p>
塔林小姐有些不耐,但还是复述了一遍当时的两人的对话。</p>
她的记忆力在这方面相当不错,几乎是一字不差地背出来。</p>
“…………”</p>
“所以,他是在知道你在庞纳的那处房子已经出租出去,甚至即将易主,这才突然结束话题的?”</p>
听完塔林小姐的复述,利昂娜再次提炼出重点。</p>
“……也不完全是,我当时说了很多……”塔林小姐突然有种没来由的心慌,“你、你究竟想说什么?”</p>
利昂娜看着这位眼眶还有些红肿的小姐,心中有一些不忍,却还是决定实话实说。</p>
“我很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但塔林小姐,我很赞成康格里夫先生说过的一句话,杰拉尔德·门罗出现在你面前的时机实在太巧了。”利昂娜说道,“他在父母去世后便被其他亲戚带走抚养,即使后来依然在庞纳城中讨生活却早就不住在那个街区生活了。他同样十多年没有再回东匹克街,而你在第一次回儿时旧居就遇到了他……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p>
塔林小姐隐隐听出利昂娜话中的意思,但潜意识让她疯狂回避那个答案,只摇头道:“不、那个时候很多人都会去那条街……因为西蒙……因为发生了命案,好多记者都聚了过来……”</p>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利昂娜倒也没直接否认:“当然,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性。可是塔林小姐,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杰拉尔德·门罗的父亲——托马斯·门罗曾与你的叔父安东·塔林一起在南海做过淘金客?”</p>
塔林小姐没想到对方的话题如此跳跃,愣了几秒才不确定地摇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只记得在我小时候叔父就去世了,父亲因为这件事还离家了很长一段时间……”</p>
她努力回忆着,终于确定道:“对,就是父亲去世前的几个月,安东叔父是在国外去世的,父亲当时就是收到他病危的消息才过去……”</p>
“我之前从某种渠道了解过你们两家的事。十几年前,南海的殖民地发现金矿,大量淘金者来到那里,其中就包括你的叔父和杰拉尔德·门罗的父亲。”</p>
“可后来你的叔父突然生病,你的父亲收到信赶去后发现他已经死了,而与他一起来淘金的老门罗先生也疯了。”</p>
利昂娜顿了顿,继续道:“你父亲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你叔父的遗物和疯了的老门罗先生回到马黎……但很奇怪,这两人去淘了两年的金,回来时却一块金子都没带回来。而按照老门罗先生之前定期往家里寄的生活费看,他们并不该是一无所获……”</p>
“…t…你是说,是我父亲侵吞了他们淘到的金子?”</p>
塔林小姐的眼睛瞬间瞪圆,音调都拔高了一个度:“我从来没在家中见过什么黄金!如果我家里当时还有钱,母亲也不会把我们带到这里!我的父亲都死了,死了十多年……你怎么能污蔑一个死人的清白——”</p>
她的声音在看到一块金灿灿的物品后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僵在原地。</p>
“我们怎么想的不重要,但你不能保证杰拉尔德·门罗是否这么想过……说不定他早就锁定了'宝藏'的位置。”</p>
利昂娜隔着手帕举起那一小块黄金,郑重道:“我们需要你的配合,塔林小姐。趁现在天色还早,请立刻跟我们去一趟庞纳城。”</p>
第171章 </p>
171</p>
格雷郡距离庞纳城并不远, 乘坐火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p>
塔林小姐是房屋的主人也是这桩案子的重要相关人员,无论如何都要跟利昂娜和治安所的人一起去一趟庞纳。</p>
但侯爵夫人毕竟年纪大了,行动也比较慢,便没有跟他们一起急着去赶最近的一趟火车。陪同塔林小姐的亲属自然而然就变成了李维德特子爵。</p>
为了节省时间,一行人只简单吃了一点面包充饥便出发了。</p>
还好子爵的宅邸距离最近的火车站并不算远,车夫快马加鞭跑了半个小时,总算在下午两点前来到火车站。</p>
库珀督察来之前完全没料到这起案子还需要跨境侦查。</p>
但时间不等人,他们到达火车站的时候火车已经即将进站,他只能让验尸官约翰逊医生和一位警员带着缴获的阿斯庇德蛇回南希尔的地方治安所,向上级说明目前的情况,也顺便给庞纳治安所那边拍一封电报。</p>
紧赶慢赶把事情安排完,几人总算在火车汽笛再次响起时踏入车厢。</p>
当爱丽丝·塔林再次坐到火车车厢中时,她感觉自己从未如此狼狈过。</p>
因为小弗鲁门先生的连声催促,她根本来不及梳妆或打理自己,一件首饰都没戴,穿着一条连裙撑都没有的室内裙,披上一件披风就出发了。</p>
而刚刚的马车上又十分颠簸,颠簸到她一开口就咬到了舌头,以至于一路上她都没能说一句话。</p>
下马车后又是一阵算是小跑的快走——赶路其实非常不符合一个上流人士该有的作风——但看着在前面跑得更快的库珀督察和小弗鲁门先生,她突然有种不服输的心态,一路咬着唇跟上他们的速度。</p>
经过这一番折腾到再次坐下,塔林小姐都没有精力注意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