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看周围，还是忍住了。</p>
“你现在住在哪儿？是你父亲在尤默尔大街的那套公寓里吗？”</p>
利昂娜轻轻眨了下眼：“没错。”</p>
“……我知道了。”切尔曼伯爵沉沉叹出口气，“不管怎么说，我要谢谢你，利昂……也欠你一个道歉。”</p>
“等治安所的事都处理好，我会联系你。”</p>
不等利昂娜再说什么，他已经转身回到会议中。</p>
利昂娜独自在走廊中站了数秒，这才继续往侯爵阁下的办公室走去。</p>
其实她并不觉得切尔曼伯爵欠她什么，尤其是在查清纽克里斯纵火案后。</p>
他当年的劝告并没有错，以卵击石的结果她也从奥尔德里奇警司的身上见到了。</p>
如果她在三年前用他与父亲的关系逼迫其帮助自己，他也许也会帮助她，可得到的结果大概也只会是让这个案子多出一个受害者罢了。</p>
切尔曼伯爵有自己的家庭，就算是与朋友的关系再好，遇到这种事也必须先考虑自己的家人，这种简单的道理利昂娜还是明白的。</p>
这是属于她的案子，是她的责任，所有的风险也该由她自己承担。</p>
乱糟糟的心情在向前的步伐中慢慢平稳下来，等到踏入上司的办公室时，小弗鲁门先生已经恢复到了往常的状态。</p>
只要太阳照常升起，表盘上的指针照常向前挪动，一切就都要继续。</p>
三天后，也就是6月14日，鲁斯特公爵的灵柩在军人、官员和众多哀悼者的护送下来到圣奥古斯汀大教堂。</p>
八名海军军官抬起他的灵柩，一步步将其移动到教堂的中央大厅。</p>
大主教亲自主持了这场庄严隆重的葬礼，整个葬礼的时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p>
在仪式的尾声中，庞大的送葬队伍一一从灵柩前走过，与亡者进行最后的道别。</p>
亚历克斯亲王今天难得穿上了海军的军装，胸前佩戴着几十枚代表荣誉的勋章。</p>
当他坐着轮椅被推上前时，坚持在侍者的搀扶下站起身，靠着自己的双腿走到了灵柩前。</p>
“愿吾主、保佑您……”</p>
老人闭上眼，颤抖着将手中的花放到棺盖上，这才一步步走回自己的轮椅。</p>
因为亲王大人腿脚不便，护柩者由新任的庞纳治安所总监和副总监担任。</p>
两位年纪不同的伯爵第一次在大众面前穿上高级治安官的制服，手持佩剑，一左一右站在拖拉灵柩的马车边。</p>
按照公爵的遗嘱和公爵家人的意愿，鲁斯特公爵将被送往他位于鲁斯特郡的家族墓地安葬。</p>
送葬队伍将会把他的棺椁送上火车，之后的葬礼将由公爵的家人全盘接手。</p>
一切都结束后，利昂娜为侯爵阁下处理了一些仪式的扫尾工作，总算能稍微松下一口气了。</p>
莱勒科侯爵也深感疲惫。这种疲惫不但体现在肉｜体上，更是一种精神上的疲惫。</p>
“这些天辛苦了，利昂哈特。”老侯爵坐在办公桌后捏着眉心，“你看看之后几天的日程表，下次会议是在什么时候？”</p>
利昂娜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笔记本，答道：“后天是内阁例行周会的日子，之后就是18日，有一次下议院全体会议。”</p>
老侯爵点点头，朝她摆手道：“这周除了开会那两天，其他时间都不用来了，好好在家休息几天。如果有什么事我会派人去找你。”</p>
从任职到现在也有一个月了，除了生日那半天莱勒科侯爵给了她半天假之后再也没能休息，利昂娜自然不会拒绝。</p>
她将整理好的文件放到柜t子里锁好，行礼后直接转身离开。</p>
等利昂娜乘着马车回到尤默尔大街，时间已经临近傍晚，整个街道蒙上一层懒洋洋的暖光。</p>
正当她思考着该如何利用这几天假期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声。</p>
下了马车，发现争吵声的来源居然距离自己家很近——不如说，发生矛盾的双方正站在她家街对面，其中一人正是在此租住的海德小姐。</p>
这些天利昂娜常常会忙到十点之后才回家，已经一周多都没见到海德小姐了，她看起来似乎比之前更瘦了一点。</p>
此时她对面站着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p>
那女人正撕心裂肺地向海德小姐控诉着什么，可因为语速太快，又似是带着哽咽，利昂娜只能听清几个模糊的单词。男人则是扶着女人的双肩，站在旁边欲言又止。</p>
海德小姐一开始还只是拧眉听着，后来不知是听到了什么，她脸色一变，突然厉声打断对面女人的话。</p>
“我知道你很难过，珍妮丝，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必须知道，他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海德小姐难得露出怒容，“他……害了那么多人，他甚至连那么小的婴儿都没放过……你要是真嫁过去根本不会得到幸福！”</p>
她对面的女人闻言似乎身体软了一下，但很快又拔高声音道：“那现在呢？！现在我就得到幸福了吗！我的未婚夫被关进了监狱……我的杰瑞，我可怜的杰瑞就要死了，在我们即将举行婚礼前！你让我怎么面对那些宾客，你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啊！！”</p>
“我的一切都被你毁了！”</p>
女人突然抬起手，尖叫道：“我就该听他的话，我就不该给你发请帖！你这个丧——唔唔！！”</p>
就在女人的巴掌即将落下前，她身边的男人眼疾手快地握住她举起的手腕，又捂住她的嘴，把疯狂挣扎的女人控制到自己怀里。</p>
“她现在情绪不太稳定，请您谅解一下。”</p>
男人，也就是马隆医生对海德小姐尴尬地点点头：“我这就带她离开。”</p>
海德小姐明明是个能用袜子和石头反抗杀人犯的人，但看到好友要扇自己巴掌时还是愣住了。</p>
并不是因为恐惧，更多的是不可置信。</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