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小姐交握的双手不自在地动了动，最后抿唇点了下头。</p>
“其实，最开始是因为我的一点胡思乱想。就在报纸上报出'巴洛克街凶杀案'后，肯德尔太太就不太对劲，打扫和做饭时都出了差错……”</p>
“之后有一天，我回来时听到肯德尔先生与她大吵了一架，他们的关系在那之后就越来越差，后来甚至还动手打了她……”</p>
她将房东一家这些天的反常和自己的担心一一告诉巴顿警司，又补充道：“而且昨天她看到晨报上的报道后非常惊慌……不，她几乎是崩溃了，还向我诉说了很多过去的事……”</p>
巴顿警司仔细听着，却越听越心惊。</p>
“您是说，安妮·肯德尔曾经也是……她还亲口承认自己曾与凯瑟琳·尼尔有过交情？”他急切问道，“那她有没有说过，她是否在前些天去拜访过对方？”</p>
海德小姐摇摇头：“她说她因为害怕被丈夫发现曾经的身份，结婚后就再也没跟对方联系。”</p>
这样的话巴顿警司当然不会全信。</p>
那位被袭击的交际花可是说过，她会注意到死者凯瑟琳，就是因为她当时正在与另一个女人起了肢体冲突。</p>
听两人争吵的内容，她推测另外一人应该曾经也做过妓｜女，只是后来嫁了人并生下了一个孩子——这些特征都能与今天的死者肯德尔太太对上。</p>
具体是否是她，还需要让那位交际花前来辨认……</p>
巴顿警司默默将这一条记到本子上，继续询问道：“但按您之前说的，昨天肯德尔先生的心情突然变好了？”</p>
“没错……他说芒福德先生愿意让他参与新航线的生意，能赚一大笔钱……”海德小姐向他解释了一遍昨晚的经历，不禁有些懊悔，“圣母在上，现在想来他当时的表现真是太奇怪了，我应该注意到的……”</p>
巴顿警司倒不觉得她当时注意到异常有什么用。</p>
别说海德小姐，就算是巴顿警司这种见过不少凶杀现场的人在真正看到尸体前，也想不到会有人能突然对自己的妻儿下那样的毒手……</p>
“该担责任的应是凶手，请您不要因此自责。”</p>
他安慰了一下面前的年轻女士，又转而道：“您刚刚提到的那位'芒福德先生'，是肯德尔的雇主吗？”</p>
“是的。他是一位贸易商，也是我朋友的未婚夫……”</p>
砰砰砰————</p>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打断两人的对话，很快，一名警员面色凝重地走进来。</p>
“……总警司让我过来传个消息，找到嫌犯了。”</p>
警员凑到巴顿警司的耳边，小声道：“刚刚收到铁路那边的报案。今天北线铁路出了一场事故，一辆从莱兹来的货运火车在快进入庞纳城时撞死了一个想要跨越铁轨的人……火车司机在尸体附近找到了那人留下的遗物，正是嫌犯迪克·肯德尔。”</p>
第121章 </p>
121</p>
谁都没想到, 通缉令还没分发完，嫌疑人便已经找到了……尽管并不是以大家想要的形式。</p>
但遗物总是不保险, 巴顿警司还是希望能一次性完全确定死者的身份。</p>
两位警司商量过后，汤普森警司继续留在这边组织扫尾工作，巴顿警司则是带着海德小姐去铁路那边辨认尸体。</p>
他们想得很好，可却低估了火车的破坏力。</p>
火车本身的重量高达数十吨甚至上百吨，一旦开始高速行驶根本无法紧急刹车。否则别说是挡在前面的人，后方车厢产生地惯性都能把火车头撞飞。</p>
因此，走在铁轨上的肯德尔先生不但被火车头撞到, 还被慢慢减速的火车卷到车底, 让人想要收尸都无从下手，想要靠脸识别出其身份显然不太可能。</p>
但海德小姐还记得房东昨晚穿过的衣服，勉强认出了尸体身上的衣服确实属于房东肯德尔先生。</p>
此时, 巴顿警司也得到了火车司机在附近找到的“死者遗物”。</p>
那是一个收拾整齐的包裹，应该是在人被撞飞后甩了出去，这才幸存下来。</p>
包裹中有一张属于“迪克·肯德尔”的海员证，还有不少现金和一些生活用品……最重要的是，他在里面看到了一把锤柄被鲜血染红的锤子, 还有一金一黑两缕被编到一起的头发。</p>
那被编成股辫的头发巴顿探长还有些不明所以, 但锤子的来历可以说是一目了然。</p>
根据验尸官的初步查验，肯德尔太太和她那还在襁褓的孩子都是被人用类似锤子的钝器击打头部致死的，只是现场并没有找到相应的凶器。</p>
现在,这把随处可见的锤子似乎可以说明很多问题。</p>
用锤子杀人的凶案其实并不算常见。</p>
在巴顿警司经办过的杀人案中，凶器大部分都是刀或是枪这种会立刻致命的武器, 致命伤也多在脖子或肚子这种会一击致命的地方。</p>
可人类的头骨算是整个身体中最坚硬的地方之一, 用锤子击打必须费很大的力气。且因为头骨的保护，这样的杀人手法很难一击置人于死地。</p>
别说杀人, 就算是杀鸡都需要一定的勇气。</p>
能够如此狠心、用铁锤反复敲击同类的脑袋，那绝不是什么因为情绪激动的激情杀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p>
巴顿警司厌恶地把证物递给身后的警员，这才看向一直神色不安的火车司机：“请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吧，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p>
货车司机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p>
在他磕磕绊绊的描述中，巴顿警司也大致了解了事情发生的过程。</p>
事故发生在今早五点五十分。虽然天早就亮了，但因为那时已经开始下雨，光线并不是很充足。</p>
因此，当火车司机隐约看到铁轨上有个人影时一切都来不及了……</p>
“我、我看到他时，他好像是摔倒了，想要站起来……”</p>
年轻的火车司机脸上写满惊慌，双手不停比画着：“我拉汽笛了！ 我不停拉了好几下，也立刻减t速！可、可那人像是喝醉了一样，怎么都没能爬起来……结果，结果……”</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