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据我所知，沙利文警司并没有还存在于世的家属。他过去在北方任职，父母妻子一年的瘟疫中去世，他说他无意再娶，这才一直独居。 ”</p>
“一般来说，收受贿赂不是为了积累财富留给下一代，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生活水平……可这两点我从未在沙利文警司身上见过。”</p>
“哇哦——”</p>
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利昂娜忍不住感慨道：“我现在倒有些好奇治安官的筛选机制了。沙利文能做到警司，而你只是一个探长？”</p>
英厄姆探长默了默，还是为自己的前上司挽尊道：“其实他过去也不是这样……奥尔德里奇警司去世前，他也是个勤奋努力的小伙子。”</p>
沙利文警司不过四十岁，还是一个没有人脉背景的平民。</p>
能在这个年龄坐到地方警司的位置，不管其中是否有猫腻，这样的本事也不是谁都有的。</p>
利昂娜不会擅自否认他曾经的成就，但还有很多地方值得斟酌。</p>
她要求亲自勘察一遍沙利文警司的房间，英厄姆探长倒是没什么意见，直接带着她上到二楼。</p>
“我刚刚已经简单搜查了一遍，但除了这个并没有其他发现。”老探长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在垃圾桶里发现的，是沙利文警司的笔迹。”</p>
利昂娜接过纸，发现这是一封写了一半的信件。</p>
信件的抬头写着“致尊敬的先生”，前几句也是很寻常的客套话，显然沙利文警司对“这位先生”十分敬重。</p>
经过两个自然段的问候后，沙利文警司似乎终于写到了重点。</p>
【电报容易被人发现踪迹，请原谅我用这封信向您进一步说明。我怀疑BJ藏了些不属于他的东西，有人可能发现（划掉）拿走（再次划掉）……】</p>
利昂娜读出那句被反复划掉的话，嗤笑一声：“废话写得很自然，说到正经的地方居然退缩了？”</p>
将纸递还给英厄姆探长，她顺口问道：“本·琼斯的遗物都整理好了吗？我记得他好像是本地人，居然没有一套自己的房子？”</p>
“他自己的房子因为前年那场火灾烧没了，好在他当时还在监狱里。”老探长一边回忆一边道，“但他出狱后染上赌瘾，把他妹妹送他的房子都抵债了，差点流落街头。他妹妹怕他会在因为赌博输掉房子，就在十字旅馆给他租了个房间……所以他还真没什么私人物品。”</p>
听到关键词，利昂娜眼眸闪了下。</p>
“……你对当年那场的火灾了解多少？”</p>
“什么？”</p>
“前年的创世节，有个纵火犯流窜到了纽克里斯，在镇上点了好几把火。”利昂娜一边翻看着留在书桌上的账单一边随口道，“听说那个家伙一口气烧了好几条街，甚至连治安所都不得不重建？”</p>
“啊……我多么希望那是一场噩梦……”</p>
似乎是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英厄姆探长有些难受地捏住眉心：“一切都变了……虽然伯爵阁下的去世就改变了很多，但那场火才让纽克里斯真正失去了灵魂……”</p>
在英厄姆探长的描述中，那个纵火犯就是个单纯的纵火犯，只要有东西燃烧就会让他感到快乐……当然，最后在法院的要求下数位权威医生给他做了测试，发现他就是个纯粹的精神病人。</p>
一般来说，精神病人是要送到精神病院治疗。</p>
但由于这个案子造成的影响很恶劣，经过多方考虑，法官还是判处了纵火犯绞刑。</p>
利昂娜：“这人过去也在其他地方纵过火？”</p>
英厄姆探长：“是。只是前几次都没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很多火都没着起来就被扑灭了，当时那些村镇上的人都没当回事……直到我们开始审问那个纵火犯时，他这才断断续续交代了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p>
“不是说他是精神病人吗？”利昂娜将手中的账单扔回桌面，“据我所知，法院应该不会采信精神病人的证词。”</p>
“是的，但我们在他身上搜出了好几张火车票，可以证明他的活动轨迹。庞纳治安所的一位探长根据车票上的每一个镇子进行调查，最终证实他的行动轨迹与好几次小型起火事件在时间和地点上吻合，这才确定他是个惯犯。”</p>
利昂娜点点头，视线扫过摆放在桌面上的父神雕像。</p>
这在这间屋子里真的很常见。不光是父神的雕像，圣母的雕像，甚至有很多代表英灵的雕像都有。</p>
有的雕像是木头和石头的，还有几尊镀银和镀金的。单个不算贵，但加在一起也是笔不小的开销。</p>
利昂娜带着一丝古怪的心情一一查看过这些雕像，直至看到放在床头的两尊英灵雕像，她终于明白自己感受到的那种违和感从何而来。</p>
按照教经的教义，吾主会以很多形态降临。</p>
有时是男人的形象，为父神；有时是女人的形象，为圣母；有时是不确定的魂魄，为英灵。</p>
有关这点的解释有很多，一种普遍且古老的说法是父神的形态会保护男性，圣母的形态会保护女性——所以在国教徒中，男人一般向父神祈祷，女人一般向圣母祈祷。</p>
而英灵比较特别，祂保护所有亡者。</p>
因此，除了举行正式的祈祷仪式、葬礼或其他重大场合，一般很少有人将亡灵之主挂在嘴边，更不会把英灵雕像摆在窗前。</p>
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逝，利昂娜心思大部分还放在那场火灾上。</p>
“你看起来在纽克里斯治安所工作很久了……那你知道一个叫'安德鲁·本杰明'的人吗？”</p>
“安德鲁啊……我当然记得他。”老探长叹口气，“他本来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可那场可怕的火灾夺走了他所有亲人。那个可怜人崩溃了，开始每天酗酒度日。”</p>
“治安所自然不能让这样的人继续做警员，但大家都同情他，连沙利文警司也一样。虽然他的职位早就没了，但沙利文警司每个月都会自己掏钱给他生活费，直到他去见了吾主……”</p>
利昂娜：“他的尸检也是克利夫兰医生做的？”</p>
“当然。”</p>
“死因？”</p>
“我记得是酒精引发得猝死。您如果想要查看，治安所里还存有他的尸检报告……”</p>
两人正这么说着，楼梯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波文找回来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