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大公主殿下寄了告密信，可当我找上门后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吊足胃口才装模作样地给出线索……”年轻人的唇边勾起一个笑，“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在想是不是我搞错了，他根本不是那个告密人，对吗？”</p>
“但我没找错。如果你们当时见到他的嘴脸就能明白，他的脚尖都要翘到天上去，就算是八岁的孩子都能看穿他的谎言——而他也乐于让我看穿……”</p>
小弗鲁门先生的声音顿了顿，紧绷的身体又放松下来，双手交叉置于胸前。</p>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想借大公主殿下的势重回政坛。但像他那样的人，不会只把筹码压到一家上。据我所知，他近两年与首相大人的联络也不算少。”</p>
窝在座椅中的年轻人漫不经心地抛出一个炸弹：“他不知从哪里得到了一些线索，想用手里的线索换取机会……但很可惜，他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p>
布朗探长心中惊骇，手下却没停，把关键信息快速记到本子上。</p>
“然后呢？你得到线索了吗？”探长追问道。</p>
小弗鲁门抬眸瞥了他一眼，仿佛他说了什么废话。</p>
“你觉得，如果我得到了线索，还会在这里，陪他过创世节前夜？”他微笑着，缓慢地，一字一顿道，“我看起来，是那么能忍气吞声的人吗？”</p>
探长“呵呵”笑了两声，以低头记笔记的动作避开那道视线。</p>
如果小弗鲁门先生说的都是真的，那他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p>
他与男爵间存在互惠的利益关系，再加上有大公主殿下做靠山……说难听点，如果他真想对男爵出手有千百种方法，根本不需要搭上半个多月的时间亲自跑一趟。</p>
“最后一个问题。”探长深吸一口气，问道，“您是否有怀疑的对象？或者，您是否知道男爵跟谁有仇？”</p>
这个问题让小弗鲁门先生再次陷入的思考，脸上的笑容总算没那么让人毛骨悚然了。</p>
他偏头思索片刻，中肯答道：“据我所知，希尔科罗男爵过去在议会得罪了不少人，但那些仇怨也不至于会要了他的命。”</p>
探长试探道：“您刚刚说过，他有意回归政坛？”</p>
小弗鲁门“啊”了声：“如果是挡了别人的道，确实也是一种可能……”</p>
但这样嫌疑人反而大大增多了，且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光是想想就让布朗探长头疼。</p>
“关于这方面的线索，你可以去问问多弗爵士。”</p>
小弗鲁门先生打了个哈欠：“他曾是希尔科罗男爵的同僚，也是现任议员，多少知道一些那方面的事……啊，对了，顺带一提。”</p>
他突然对探长眨了下眼：“男爵给我的‘线索’，就是这位多弗爵士，据说他是那起案件当年的调查负责人。可惜还未来得及给我引荐就出了各种各样的事，我们到现在都没来得及说句话呢。”</p>
第13章 多弗爵士的证词</p>
013</p>
布朗探长真的不懂这位小少爷。</p>
明明已经快要摆脱嫌疑，结果临走一句话直接把自己的嫌疑拉了回来……这操作实在很令人迷惑。</p>
小弗鲁门先生显然没有那么多顾虑，还在优哉游哉地享受女仆端上的红茶。</p>
见他们私下说了两句话便要起身离开，突然开口叫住医生。</p>
之前一直闷头干饭的莫顿医生被叫住也很奇怪，带着诧异转过头：“您在叫我？”</p>
小弗鲁门先生朝他微笑颔首，同时他的男仆绕到桌子的另一边，向他递来一张纸条和一卷纸币。</p>
“既然要离开，不知是否能帮我去电报站拍份电报。”他温和道，“字数比较多，我不希望你因此破费。”</p>
莫顿医生对这个格外漂亮的年轻人没什么恶感，自然也不怀疑他的好意。</p>
“当然，只是顺路……”他的声音在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戛然而止，继而带着疑惑看向年轻人，“您这是……”</p>
布朗探长也跟着探头看了眼，看向小弗鲁门先生的眼神也有些复杂。</p>
纸条上，除了要求调取昨晚男爵向外拍的电报记录外，还有一封发往庞纳城郊的电报，收信人是切尔曼伯爵夫人。</p>
小弗鲁门先生十分奢侈地用大量字母传递对伯爵夫人的问候，随后说明自己在旅途中邂逅了伯爵小姐的前任家庭教师，又用更多字母赞扬了女教师的美貌——尤其是那头柔顺的淡栗色长发和流心巧克力般甜美的双眸。</p>
最后还让伯爵夫人评论一下这位家庭教师的品行，家境，甚至是否有过情人……不管怎么看都诡异至极。</p>
“家父和切尔曼伯爵也是故交，我给伯爵夫人发一封问候信也很正常。”小弗鲁门先生完全不认为打听一位未婚女士的情况有什么失礼之处，理直气壮地昂起下巴。</p>
他现在这样，倒有点骄纵小少爷的味道了。</p>
医生怀着莫名的心情走了，探长却没跟上，反而走到小弗鲁门身边。</p>
“您在怀疑贝琳达·帕斯特尔？那个女教师？”他觉得这想法着实荒唐，“先不说别的，希尔科罗男爵阁下的体重……您知道的。她一个女人怎么可能把他吊起来？”</p>
闻言，小弗鲁门先生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又摇摇头。</p>
“别小瞧任何一个人，探长。”他说道，“据我对她的了解，她可没有外表表现出来的那样柔弱。”</p>
布朗探长仔细回忆一遍自己挂绳子的惊险过程，以及昨晚的大雪，最终还是摇头：“不说杀人本身，我无法想象，一位淑女怎么会做出那么危险的行为……”</p>
“这与性别无关，探长先生。只要有理由，足够的仇恨便能激发足够的勇气。”</p>
小弗鲁门先生叹息着，顺手端起茶杯。</p>
“更何况，贝琳达·帕斯特尔小姐并不是一个胆小愚蠢之人。恰恰相反，她很聪明，也很会伪装。”</p>
他抿了口茶，茶杯放回小碟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p>
“别小看女人。”小弗鲁门淡淡道，“女人一旦选择复仇，什么都做得出来。”</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