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男爵肚子和肩颈上的伤很骇人，但伤口平整且现场并没有血液喷溅的痕迹，说明这些都是死后造成的伤痕，并不是死因。</p>
尸体下身失禁，脸部肿胀，嘴角有类似呕吐物的残留，眼球外凸，结膜上有小小的红色斑点，是很明显的藉由压迫颈动脉导致大脑缺血造成死亡——俗称勒死。</p>
而凶器也很显而易见，就是套在尸体脖子上的麻绳……</p>
不对。</p>
布朗探长仔细观察着男爵的脖子，发现上面居然有一黑一白两道勒痕。</p>
黑红色的那道勒痕较粗，明显不是那根麻绳造成的伤害。</p>
发现的线索没有让布朗探长感到豁然开朗，心情反而更加沉重。</p>
整个卧室都被翻得乱糟糟的，尤其是阳台栏杆和保险箱上还有好几道明显的新划痕……如果只看这些，现场很像入室盗窃、却被主人发现，继而灭口的过程。</p>
可男爵的尸体又全盘否定了这一猜测。</p>
勒死后又捅了尸体二十多刀，还把尸体挂到阳台冻了一晚上……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寻仇。</p>
那把插在男爵肩颈里的短刀也许是个线索，可惜他对这方面的知识储备甚少，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p>
布朗探长走上阳台，先仔细检查一圈阳台护栏，又朝上看向挂尸体的地方——一排类似矮栏杆的装饰柱。</p>
有时候房屋太坚固也不是什么好事……要是这些只有装饰作用的小栏杆再脆弱点，也许凶手昨晚就能被当场抓住。</p>
但现在想这些也无济于事。</p>
布朗探长开门，让站在外面的男管家跟自己来到阳台，指着上方问道：“那上面有住人吗？”</p>
男管家对整个庄园了如指掌，当即点头：“女仆们都住在阁楼。这间房的楼上应该是家事女仆的卧房。”</p>
“一个房间有几个人？”</p>
“这个……”男管家想了想才不确定道，“我不确定是三个还是四个，女仆的变动总是很频繁，这些都是奥德茨太太在管理。”</p>
探长“哦”了声，转而道：“房间里有窗户？”</p>
“每间房都至少有一扇，先生。”</p>
布朗探长探身向上看了许久，还是否定了凶手从女仆房入侵到阳台的可能。</p>
昨晚风雪那么大，开窗必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除非楼上那三四个女仆都是刺客，集体下来刺杀男爵。</p>
布朗探长在心里摇头，又吩咐管家找了一条类似的麻绳，在一端系上重物，模拟犯人的行为向上抛绳子，抛了两次都没成功。</p>
思考了下自己的身高劣势，探长果断从室内搬出一个椅子踩高，另一脚踏在阳台的围栏上，这才成功了。</p>
不过这样的动作很危险，昨天外面的风雪又那么大，稍不注意都有可能摔下楼。</p>
他在男管家惊诧的目光下把椅子放回原位，拍拍对方的肩膀：“现在请带我看看整个庄园吧。”</p>
在男管家的协助下，布朗探长已经把整座庄园逛了个遍，还顺便画了个小地图，却没在其他地方找到外来入侵者的影子。</p>
尽管这件案子更像仇杀，探长还是按照程序，问起庄园内是否有财物遗失的情况。</p>
“我已经清点过了，庄园里的银器一件都没少。”男管家保证道，“存放贵重物品的钥匙一直在我身上，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第二个人碰过。”</p>
探长闻言点点头，视线转到另一边。</p>
庄园的西北角，女管家奥德茨太太正在指挥佣人们清理坍塌的酒窖和其上方的杂物间。</p>
布朗探长上前致意，顺便询问了一下有关酒窖爆炸的问题。</p>
奥德茨太太没有拖沓，爽快重述了昨晚爆炸的全过程。</p>
探长也觉得这事十分怪异，拿出随身的笔记本记录下关键信息，又问了问那几名住在男爵楼上的女仆的具体情况。</p>
结果没有太出乎他的所料。</p>
虽然女仆们的变动很频繁，但四名女仆里有两名在宅子里工作了五年以上，家也在附近，都是知根知底的好姑娘。</p>
出乎探长意料的是，男爵的生活作风居然还不错。</p>
他在黑卡尔庄园居住的时间里从未与任何女宾客或女仆有过亲密接触，也从未有过公开交往的情人。</p>
女管家管理着整个宅邸的女仆，如果男爵在庄园里有什么不雅举动肯定逃不过奥德茨太太的眼睛。</p>
但这也让“女仆集体刺杀”的猜想被否定，布朗探长只能无奈在本子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p>
“……哦，还有。”探长收起笔记，顺口问道，“我在检查庄园是否有其他入侵的痕迹，如果发现了什么或是有财物丢失的情况请一定要告诉我。”</p>
女管家沉默片刻，就在探长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开口道：“其实……如果说财物的损失情况，还有一处没有确认。”</p>
顶着探长探究的神情和男管家惊慌的眼神，奥德茨太太只是仰起头，迎着冬日看向二楼。</p>
“夫人的房间里还有不少首饰。不过男爵阁下从来不允许我们进出那间房，所以我并没有检查那里。”</p>
第8章 畜生</p>
008</p>
奥德茨太太的说法有理有据，让人无法提出反驳。</p>
男管家似是想说什么，嘴唇张张合合数次，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p>
布朗探长自然看出其中的问题，但他没有当面戳穿。</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