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徒弟的修行不足以瞒过苏参商。</p>
顾青和云青青步入宫阙，周遭竟是烂漫星河，绝非虚幻。顾青甚至能感受到天河法意在其中流淌不绝，凝为实质。</p>
这便是三次天劫元神真人的实力吗？</p>
普通元神真人和一次天劫元神真人的差距还可以靠法宝和神通弥补。</p>
但是到了三次天劫后，便是半步天仙，再往前一步，便是站在青阳大界的绝顶，高处不胜寒。</p>
至于更上面的太乙，那是众仙之仙，青阳大界已经许久没出过这样的人物了。</p>
东流子一指化生出一叶扁舟。</p>
顾青和云青青踏上去，乘风破浪，星河流转。</p>
不多时见得天涯。</p>
有一条宽广得看不到边际的巨大瀑布出现在眼前，轰隆隆之声，横贯天际，激起的水珠漫天洒落，隐于星汉灿烂中。</p>
瀑布下有一少年道人，含笑而立，正是苏参商。</p>
云青青道：“你这先天太虚大道倒是唬人。”</p>
她一眼瞧破苏参商的修行根底，正是以太虚之道，演化如此壮阔的场景，先声夺人。</p>
顾青运足眼识，自也瞧出这场景确实有些虚幻，只是不细看的话，仍是会觉得十分真实，仿佛真的遨游星河之内，来到天涯。</p>
苏参商微笑道：“云真人好眼力，不过咱们定下三十年之约，你却是早来了，既然来了，那就再等等吧。”</p>
他说话间，东流子和自身倏地消失不见。</p>
顾青亦察觉不到二人去了何处。</p>
星河漫漫，虽然壮丽，却也让人不由滋生出孤寂之感，如果身边再无一人，那更是度日如年。</p>
云青青也消失了。</p>
顾青一个人留在了这星河之中，茫然无助，无依无靠。</p>
如果将一个人放在没有任何其他生灵的地方，寂寞无凭所在，迟早会发疯。那是生灵本能会对同类产生渴望来抵抗孤独。</p>
孤独之感弥漫顾青心里。</p>
顾青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坐。</p>
周遭的星河渐渐隐去，耳畔也听不到瀑布的轰隆隆之声。</p>
顾青周遭再难以分出上下左右。</p>
他还能听到声音，那是体内气血和心脏跳动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孤独，最深沉的孤独占据满心灵。</p>
顾青思考了许多事。</p>
似乎唯有思考，才能抵抗这种寂静，才不至于发疯。</p>
但是思考之中，无数记忆以及念头便充斥内心之中，无数个身份不同的顾青出现在脑海里，好似有无数个我同时对顾青做出拷问。</p>
换做任何人，面对这样的场景，怕是都要发疯，分不清自我。</p>
脑海中的每一个我都很真实，都有一段真实的经历。</p>
或是波澜壮阔，或是平静淡然。</p>
或是狂放洒脱，或是苟且求全……</p>
顾青没有回避，耳朵里亦由无数个不同的我拷问充斥着，嗡嗡嗡之声，着实令人厌恶得要疯狂、崩溃。</p>
在所有的“我”拷问中，还有一个“阿青”，那是最清晰的“我”。</p>
阿青仿佛在说，为何要夺走他的一切。</p>
有好似在说，阿青是一个梦，顾青又是另一个梦，为何顾青就能成为真实，他却不能？</p>
顾青平静地面对这一切。</p>
我是谁，谁是我，这重要吗？</p>
当然重要，可是谁说的清楚。</p>
说不清楚。</p>
既然不清楚，何必去管，且随它去。</p>
顾青没有理会。</p>
任由无数我的影子充斥心海，不知何时，那些影子慢慢消退。周遭一无所有，仿佛最深沉的黑暗宇宙。</p>
这是天仙真君们遨游星河时的常态。</p>
虚空宇宙的广阔不可思议，遨游星河并非如凡人沐浴在河水里，反而更多的是在一无所有的空间中前行。</p>
唯有遥远黯淡的星辰光芒能作为指引，可那又不知是多少年前的光明。</p>
甚至可能超过一位金仙道祖的生平。</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