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柳正考虑,夏墨三人便不再出声打扰,都安安静静地候着。 柳正媳妇见状笑了,她的眼角堆起了褶子,开口道:“你们别傻站着啊,自己随意坐,不必那么拘谨的。” 经她这么一说,夏墨笑应了声后突然又想起凌川身上还有伤,想想刚才在路上磨了不少时间,于是,他立马迈步到凌川跟前,然后抬手轻轻扯了他的衣角,“凌大哥,咱们到那坐着吧。” “嗯。”凌川对此没意见的,便和夏墨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龚鸣左看右看,见大家都坐着,而且黄氏和柳正媳妇都笑吟吟地看着他,所以他看到离自己最近的夏墨边上还有张空椅子后,索性也过去坐下了。 只是他刚坐下,就见他老大微侧过脸,眼神淡漠地看着他。 嗯?龚鸣疑惑。 然而当他眸光微转,视线刚挪到他家主君时,就发现老大看他的眼神更加晦暗了! 呃……他似乎有点明白老大他为什么看他不顺眼了。 一时间龚鸣坐如针毡,心里更是暗暗叫屈。不就坐到了边上吗?至于吗?这该死的占有欲也太霸道了些吧? 唉,天地可鉴明月可表,他对主君绝无非分之想啊,可现在坐都坐下了,也不好众目睽睽之下换个地儿坐吧? 纠结不已的龚鸣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权当啥也没发现,就这样顶着某人那若有似无的灼灼目光,若无其事地挺直背坐着。 好在没过多久,考虑得差不多的柳正问话了,他看向龚鸣,再三确认道:“可当真想好了要落户我柳家村?” 龚鸣点头,“柳家村依山傍水,落户这事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我家里没什么人了,我这人的朋友也不多,思来想去也就老大他在边关时帮过我数回,所以我才决定来投奔他的。” 柳正闻言将目光投向一旁面无表情的凌川,凌川视线与他交汇须臾,便微微颔首道了句,“龚鸣人尚可。” 虽然很不喜这人这么没眼色,居然坐在他小哥儿边上,但他也知道早点完事早点回去。 柳正收到凌川的肯定后,就微不可闻的嗯了声,随后又转向龚鸣,问道:“那关于房屋的问题,你是怎么想的?可有什么要求?” 龚鸣凝眸思考了下,才回道:“我住哪都可以的村长,只要您同意我落户,再划块宅基地给我建房就行了,至于买地的钱我也没啥问题,这些年我多多少少存了点,只要它能建房能住人就行。” 说完他就嘿嘿笑了两声,那憨憨的模样让柳正瞬间拂去了严肃的表情,随后摇了摇头,亦无奈地笑了,既然是来投奔凌川的,不如就让他们住得近一点吧。 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我记得凌川家附近就有地,你待会儿先去看看,至于钱就按柳家村历来的价格就好,不过落户这事,得等过两天我好些了,才能同你去衙门添户。” 见柳正这么快就答应了,龚鸣高兴地扬起嘴角,“这个不急,等您好了再去不迟。” 啊,真是太好了!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坐在主君边上了,要不然他的侧脸都快要被他老大盯出个洞来了。 夏墨也笑了,转头对龚鸣道:“这样的话,等龚大哥你建好房子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啊,对吧凌大哥。” 夏墨说着又回过头去看凌川,却见对方下颚线绷得紧紧的,嘴角也抿着,就连眼神中也多了两分凌厉。 夏墨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眉梢微蹙地再唤了遍,“凌大哥?” 这是怎么了? 夏墨一头雾水,不禁回想起他刚才也是这样,脸色似乎都不太好的样子,莫非是伤口痛……发炎了? 一想到这个问题,夏墨就有些担心了。 也是,这么热的天,他们走了那么远的路,还和那几个碎嘴的一番对峙,算起来确实挺费人心神的,看来回去后得让他拆开绷带看看才行。 还有刚好这里也有熬汤用补品卖,他可以顺便买的回去好了,等回去后再去屠户家一趟,看看有没有猪蹄排骨什么的,买点炖个汤给凌川补补,这样应该会好得快点吧? 夏墨想着就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越发觉得可行,反正龚鸣的落户的事村长已经同意了。 所以没在意凌川有没有回话,反而对离他最近的柳正媳妇道:“奶奶啊,你有家没有好些的白芍、当归、熟地黄和川芎啊,我想煲个四物汤,嗯……没有的话别的也行,只要是能炖汤,能滋补身体和气血就行。” 夏墨话一出,在场其他几人就纷纷诧异地看向他,然后又看向凌川。 柳正媳妇沉默半晌,才问:“泽哥儿啊,你这是要炖什么汤啊?” 夏墨腼腆地笑了下,应该是“猪蹄或者排骨汤吧。” “这样啊。”柳正媳妇点点头,看向表情古怪的老伴。 而柳正则斜睨了凌川一眼,干咳了下,“……这样啊,这些有是有的,不过比起猪蹄排骨汤滋补身体气血的话,猪鞭汤更好。” 本来很感动小哥儿替他着想的凌川,突然听到柳正这话后表情忽地一僵,硬邦邦吐出三个字,“不需要。” 这时,后知后觉的夏墨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尤其龚鸣笑了,他这一笑顿时让夏墨发热的脸颊瞬间像充血一般,熟透了。 妈呀,误会大发了。凌大哥,我对不起你! “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凌大哥他上山时不小心撞伤腰了,流了好多血,所以我才想炖些滋补气血的汤的!”夏墨连忙解释,若真被他们误以为凌大哥他……那他就罪过大了。 “咳咳,原来是这样啊。”柳正干笑两声,“那就买些炖汤滋补滋补就好了,我这里都有的。” “嗯嗯……”夏墨扯起嘴角干巴巴道,这么尴尬的氛围他是一秒都不想待了。 于是买了四物之后,夏墨就拉着凌川赶紧走了,至于笑话他的龚鸣,夏墨是话都懒得和他说话,但凌川见了,自己被人误解的心情是瞬间好了不少…… 入夜,漫天星辰。 白天的事虽然有点尴尬,但两人很快就释怀了。所以回家后,夏墨就言出必行地检查了凌川的伤口,见并没有化脓或在流血水后才松了口气,然后勒令对方乖乖在家休息。 凌川倒是想时时刻刻跟着他的小哥儿,但见对方态度强硬,便妥协了。 于是夏墨跑去屠户家买了只猪排骨回来,放了些补品一起炖了老汤,而现在,吃饱喝足的两人坐在院子里聊天。 夏墨坐在秋千上,左手抓住边上的麻绳,忽然想起早上自己话说到一半,于是豁然道:“呀,早上龚大哥突然上门,我都忘了和你说麦芽糖的事了,不过现在说也不晚。” 凌川“嗯”了声,顿了顿又幽幽道了句:“你不要这样叫他了。” “哈?”夏墨以脚尖抵着地面,不解地看向坐在他家前侧方,眉头微蹙的男人。 凌川与他对视,皱着的眉头不仅没松开,反而拧得更紧了,他抿了抿嘴,更加直白道:“你唤他龚大哥,与唤我的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