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被她逗笑了，道：“二婶不必如此。两位哥哥和鸾姐儿的事情，只要我在宫里过得顺当，能帮上忙，我必会助他们一臂之力的！</p>
“我早就说过，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p>
“我们兄妹五个，都是祖父的骨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呢！”</p>
话自是十分漂亮的。</p>
余氏紧紧地盯着她的脸看，见似乎的确真诚，这才放下心来，眉开眼笑地叫了外头的人来：</p>
“我在这里，去把鸾姐儿叫过来，等老太太的药来了，就让她去熬药。</p>
“你们大姑娘今儿一天大起大落的，也不大自在。</p>
“入宫在即，大姑娘可病不得。</p>
“快，叫两个仔细的人跟着，送了大姑娘回去。”</p>
殷殷勤勤，周周全全。</p>
王熙凤泰然自若地回了房。</p>
她知道，自己和余氏的对话，必定有许多人都听见了。</p>
夏日里天长。</p>
待王熙凤跟孟姑姑上完了课，又提着灯看过了被“还”回来的母亲的嫁妆物品，再将清点过的行李都封了库房，天色尚未全黑。</p>
王熙凤擦着汗道：“累得很，今儿不再写字了，洗了澡便都去睡罢！”</p>
安儿和如儿便伺候她沐浴。</p>
跟往日一样，只要一疲惫，王熙凤就会在浴桶里睡着。</p>
被安儿和如儿一起，费力地扶着，头倚在安儿颈窝，披散的头发落下来遮住了脸，脚不沾地一样，送回了卧室。</p>
盖好袷纱被、放下帐子，又把聒噪的鹦鹉提出来，安儿走在最后，关上房门的瞬间，听见帐子里传来模模糊糊的声音：</p>
“太亮，灭灯……”</p>
安儿忙答应了一声，复又进去，吹熄了屋里的灯，轻手轻脚地出去，摆着手让院中下人们都走远些：</p>
“姑娘今儿累坏了，你们也累了，早些去歇着吧！”</p>
孟姑姑看了看对面被关上的门，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皱了皱眉。</p>
安儿回身看见她的模样，面上闪过一丝歉疚，轻笑上前，恭敬行礼：“姑姑，这些日子家里有些乱，委屈您了。</p>
“天色已晚，您也早些休息罢！”</p>
孟姑姑一看这个模样，便知今晚必是有事，且她们不欲令自己出手。当下，只好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回屋、闩门、睡觉。</p>
恰在此时，余氏特意遣人过来，告知安儿：“老太太吃了药，醒了，精神尚可。</p>
“我已经替凤丫头告了假，说她也吓着了，吃了安神汤早睡下了。</p>
“我应了老太太，明儿她喝药的时候，再来叫凤丫头过去服侍。</p>
“你们打起精神来，周全伺候着。夏天姑娘们睡觉都穿的少，你们可小心门户！”</p>
安儿欠身低头都听了，一一答应，又温顺地请来人回话：“请二夫人放心，姑娘们的院子，我们都加着一万分的小心呢！”</p>
余氏听了回话，躺回美人榻上，自己摇着芭蕉扇，自嘲一笑：</p>
“我这两面讨好的功夫，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p>
夜幕降临。</p>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不知在什么时候，便起了细细的风。再过了半个时辰，便已经有大团的乌云遮住了星月。</p>
这一座亭台楼阁的大宅，严严实实地笼罩进了幽黑之中。</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