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破阵之时（下）

曹志刚看着江川猛的发出一股精神力，竟是硬生生改变了那些飞行物的轨迹，也是诧异无比的瞪圆了眼睛。 不过因为带着墨镜，没有人能看到他的眼神。 虽然刚刚在课堂上说了失望，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青市的这群孩子们，表现的其实不错。 之所以会说失望，这完全是他浅来了一手激将法。 实际上，这八天的时限，是因为总部的大数据部门给出的数据。 而且曹志刚自己也觉得八天之内肯定能有人破阵。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人选就那么几个。 除了自己班的林辞、李依、陈明可能性很大之外，还有二班的那个叫钟花花的小姑娘，那是个让他都难以置信的黑马。 他们都有能力在八天之内破关…… 更何况，曹志刚也没有权利削减上面给这些孩子们的奖励。 但是看着此时江川的动作，一反常态的刚猛行径…… 他却是觉得自己好像错了，大数据也错了！ 江川好像今天就能破关！ …… 江川的速度极快，他感受着高速移动时面颊吹来的风。 他能感知的到，那些铜人正在飞速的朝着他前进。 江川闭上了眼睛。 在一片黑暗之中，他脑海里似乎构筑出了十八条路径，正从那些铜人身上延伸了出来。 有的朝着两侧或高处，有的正延伸向自己，有的铜人身上甚至延伸出来了许多条岔路…… 而江川的大脑也在这些复杂的纹路之中判断着最优解…… 一条光路在江川的脚下延伸，沿着这五米宽、三十米长的场地，蜿蜒曲折，朝着终点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 他猛的睁开眼睛，刚刚在他脑海里发生的所有，都只在一眨眼的时间之内！ 这一睁开眼，入目便是只铜人正在向他砸下拳头。 这一刻，在江川的眼里，这铜人的速度很慢，虽然不说是慢动作，但也足够反应。 伴随着他综合实力的提升，开启心流状态后，他所能发挥出来的极限也越发强悍！ 这铜人直刺过来的一拳，和李依刺过来的剑相比，简直太慢！ 他抬臂，手中匕首挡开了这一拳，却并不纠缠，在金铁交错划过的“刺啦”声响起的同时，继续沿着那条他脑海之中的路径突进！ 在众人眼中，江川似乎规划好了一切…… 有时急停，有时后退，有时利用手里的匕首消解铜人的致命拦截…… 他竟是极度精妙的避开了所有攻击！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呆了所有人！ 昨天，就昨天，江川还在与遇到的第一只铜人缠斗，然后在诸多铜人的围攻之下很快落入下风…… 可今天怎么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一切发生的太快，转眼之间，江川就已经突破了十二米！ 而他接下来距离终点只剩下了十八米！ 破阵？ 别说是破阵了…… 当时曹志刚老师所说的三分二十秒的记录，可能都要就此刷新！ 宋曦看的激动，振臂高呼：“川哥加油！” 她似乎对江川此时的冲刺感同身受，似乎也体会到了其中的爽利。 而李依则是看着江川的行动，皱了皱眉头，感觉江川在和自己对练的时候，是不是有藏了一手？ 田甜看着江川使用匕首的流畅感和距离把控感，深知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等到江川放弃训练匕首技巧的那一天了。 林辞惊叹的看着江川的冲锋，眼神之中有些凝重。他虽然也乐于看到江川取得成功的结果，但却也朴实的不想让自己落后，可此时看着江川，这分明是已经超出了自己许多！ 看着江川，每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江川的身体却是猛的一顿！ 流畅感在这一刹那被打破！ 众人一愣，心中原本的念头断掉，却是心底一沉。 毕竟所有一班的同学都听到了曹志刚的那番话，他们心底深处，其实都不想成为被“失望”的那个角色。 所以，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有共同的潜意识——“江川最好就这么势如破竹的破了这个铜人阵”。 但是此刻，江川身体这么突然间的一顿，便在他们心里代表着结束了。 “完蛋了！那些铜人的速度快，这么一停又要被包住！” “看来还是不行啊，但已经强的离谱了……一号毕竟是一号。” “或许明后天就破了，反正还有八天时间……” 许许多多的想法在这刹那出现。 可江川自然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 他身在其中，在脚步顿了这么一下之后，呼吸猛的变得急促。 所谓一鼓作气，便是如此，被打破了状态之后，会瞬间干扰到全局的判断。 他咬了咬牙，摒弃背后传来的剧痛，让身体再次行动起来。 “铜丸漏了一只……” 江川咬了咬牙。 他很清楚，这些铜丸和钢针，是不可能完全躲过的。 以目前自己的实力，如果自己专心于抵挡这些东西，那么对于那些铜人的感知，就注定会弱上几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而他毕竟背后没有长眼，感知域虽然能做到感知，但终究还是不能完全顾及的到所有。 全力戒备之下，终究还是有了疏漏。 此刻，江川这脚步一顿，一切就都乱了，那条他脑海之中的路径立即消失。 从刚刚开始入阵时所做好的规划，完全被打破！ 曹志刚看着江川顿了一下的身体，感觉到他身上的势被打破，默默的想着： “看来还是功亏一篑，可惜了。” “……” 但他马上眉头一皱，无比惊讶的“嗯？”了一声。 曹志刚双目之中的重瞳闪烁异色，他看到，在江川身上散去的“势”，在一瞬间又重新凝聚了回来！ 此时，江川身上的感知域猛的膨胀了开来，像是扫描一样的，在整个铜人阵的三十米范围内犁过！ 他本来紊乱的呼吸，在这一瞬间重新凝住！ 那条崩断的路径，在这一瞬间重新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江川不想放弃。 就像是在被沈靖操盘的一局巨大经济劣势的游戏，他也要竭尽全力的力挽狂澜！ 精神力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挥洒，他的身体在顿了那么一刹那后，猛的再次发力！ 他没有继续前进，而是飞快地后退！ 数道来自于铜人的攻击砸在了地面，江川手中的匕首，在那些朝着他冲过来的铜人身上划过！ 甚至还借助冲过来的那些铜人，在半空种完成了腾挪，只一瞬间化解了必死之局！ “卧槽！！” 人群之中发出了一道道朴实无华的惊叹声。 这一手以退为进，又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操作方式！ 如果复盘起来或许会有此判断，但江川……他可是在那一刹那间想到的！ 转瞬之间，江川撤回到了安全的位置，站稳了脚跟。 紧随其后，他毫不停歇的再次发起了冲锋！ 当他重新开始行动起来，培训一班的学生们，再次重拾希望！ 田甜看着这画面，惊讶无比道：“他怎么这么猛啊？” 李依也是愕然，她知道江川在和自己对练的时候只是专心的对练，没有执念于取胜，但却没想到他的应变速度竟然这么快！ 江川在这短短的三十米距离之内，用近乎可怕的速度疯狂的辗转腾挪。 他同时在借助铜人本身遮挡铜丸钢针，手中的匕首更是一刻都没停下来过。 在遇到近身缠斗时，还偶尔挥出一拳，打的那铜人宕机…… 不断的突进、后退，那些铜人追击着江川，被耍的团团转！ 根本没办法预测他的下一步路线…… 在这一刻，当时医院的救援小队众人，都想起来了第一天训练结束时，他们在食堂里思考过的对策。 艾哲惊叹道：“他在勾引那些铜人！他这次是真的在主动创造机会！” 田甜也是无比诧异：“刚刚那个让江川一顿的铜丸，对他没有影响？他现在的身体素质……” 李依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心中却是无比惊讶。 此前，她说过，反应力、爆发力、应变、还有观察，缺一不可。 这在当时看来简直是难如登天，虽然这几天的训练之中，他们也在逐渐接近这个目标…… 但是江川在此时岂不是已经做到了！？ 曹志刚看了看时间，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江川所做到的，已经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大数据难道错了？ 不是十五天，而是七天！？ 比预计时间提前了一周！？ “能成吗？” 他心里下意识的开始判断，但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像是这么凶狠的爆发，像是这么频繁的精神力的释放……他能坚持多久？ 这第二阶段训练的目的是考验爆发力，而此时，却是又要考验爆发力是否持久了。 …… 江川不断的辗转腾挪，惊险的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他不断的推进到十二三米，甚至是二十多米，却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不得不重新后退。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记录是三分二十秒了。 若是能碾压这铜人阵的强者，根本无需铜人阵特训。 而如果无法碾压者，就如同他们这些培训生之类，一旦陷入苦战，那在铜人不知疲倦的连绵攻击之下，就注定了失败！ 想要在势均力敌之下，却又度过这铜人阵，这三分二十秒，怕真的是经过了计算的极限时间！ 此时此刻，想到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证明江川的精神已经不那么集中了。 而且不单单是精神疲惫。 在如此恐怖的爆发之下，江川再次笼罩在了八十公里地狱特训时才感受到过的无边酸痛之中。 他咬牙坚持着，继续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放松。 但实际上江川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状态已经开始下坡路，想要破阵……怕是根本不可能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仍旧是败局已定。 失败总是贯穿着人生始终。 身体已经无法支撑……还是不必再坚持下去了。 然而在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 他竟然是在如此复杂危险的环境里，愣了那么一瞬。 虽然只是一瞬，但江川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记朴实无华的直拳，正冲着他面门而来。 江川咬牙，猛的后仰！ 当！ 虽然江川躲过了这一拳，但是他带着的护目镜……却是被这一拳打飞！ 曹志刚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紧，他想立刻就停止这阵法的运行，却又是犹豫。 他犹豫于江川此时的状态正佳，而这才能起到对江川的训练作用…… 这样的一次极高强度的特训，毫无疑问能让江川在其中获益。 然而，曹志刚身为老师，在一瞬间的思辨之后，他还是作出了保守的判断。 他的手指已经放在了停止的按钮上。 但是就在他准备按下还没有按下的时候，却听到阵里传来了一声厉吼： “别停！！” 此时，整个操场上所有人都在看着江川。 本来该开始训练的二班六号甚至已经停止了脚步，他就在二班铜人阵入口之外，看着另外一个阵中的一班同学，呆立于此，心中震撼。 梁城皱眉说道：“太危险了！” 唐宋明不复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这……何必如此！？” 林辞仍旧一脸严肃，田甜等人则是等远了眼睛，紧张握拳。 李依轻咬嘴唇，满脸担忧。 而宋曦则是再次吼了出来：“川哥！加油！！” 在人群之中，那个叫武朕的插班生，此时也瞪圆了眼睛。 很明显，对于此时江川的选择，他也觉得相当震撼意外。 他喃喃说道：“是个绝佳的对手……” …… 许多人为江川感到揪心。 可江川自己却并不觉得自己会有问题。 因为，就在他的护目镜被打掉的那一刹那，那种危机感，那种酸痛感，那种精神力即将榨干的疲惫感通通涌上了脑海。 当这些感觉交汇于一处，江川觉得，自己突然明悟了些事情。 顿悟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很难形容。 但对于江川来说，那就是现在。 越是在危机之中，就越是能促使着那些训练融会贯通…… 那道拦在他面前的巨大门扉，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他近乎被耗空的精神力，做出了最后的爆发，本来艰难维持的感知域，瞬间凝聚成了从江川体内外延的十八条线！ 这十八条精神线，链接着十八铜人。 在这时候，江川的脑海里清晰的感知到了他们的所有行动！ 不再是令人发指的精神力浪费，而是精巧无比的细微控制！ 疲倦的双腿再次爆发速度！ 肌肉和骨骼似乎都在发出悲鸣！ 但是江川浑然不顾…… 他的动作再次变得无比流畅，拖泥带水的迟滞感瞬间消失！ 他不断的在包围之中辗转腾挪，刚猛之意消散许多，取而代之则是精巧。 就像是那天李依的剑柄磕到自己手腕那样，游刃有余。 在感知到了所有可能性之后，这150平米的空间里，似乎不在那么狭窄逼仄。 不再有多余的动作之后，那些铜人的行动，似乎也不再那么极具威胁。 当江川近乎从容的迈出最后一步时…… 整个操场上，是鸦雀无声。 一直到曹志刚如雷鸣一般的声音，震荡响彻此间： “一班一号，江川！” “破阵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