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苏木皱起了眉头，他此行只是为了襄觅而来，尽可能不沾上其他因果，宫廷纷争也好，国家兴亡也罢，原本跟他，沾不上半点关系。但皇权之下，他无法拒绝。 “我明白了。”冯苏木心里叹了一声，说道，“请公公稍等片刻，我收拾一下药箱，马上随公公去见皇上。” 梁公公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微微点头，说道：“有劳冯大夫了。不过，还得委屈冯大夫换一下衣服。” 说着，他指了指桌子。 冯苏木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放了一套太监的衣服。 冯苏木无奈：“公公稍等。” 说罢，拿起桌上的衣服走进了里间。 不多时，冯苏木换好衣服，提着药箱走了出来。 冯大夫跟随梁公公来到皇上寝宫，看见躺在龙榻上的皇帝。只见躺在龙榻上的皇帝面色苍白、眼窝深陷。 仅仅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冯苏木的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向皇帝行了礼，然后开始为皇帝诊脉。他的眉头紧锁，表情严肃，让在一旁的梁公公感到更加不安。 经过一番仔细的诊断，冯苏木终于起身，在床前跪下。 梁公公急切地问道：“冯大夫，皇上的身体究竟如何？” 永缙皇帝则缓缓坐起身来，艰难地喘了几口气，说道：“冯大夫，如实说吧，无论什么情况，朕都不会怪罪你，但是朕，要听实话。” 冯苏木沉思片刻，最终开口说道：“皇上并非生病，而是中了毒。” 梁公公闻言，心中猛地一紧。 他早已料到此事不简单，但听到冯大夫亲口说出，仍不禁感到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平素皇上的饮食起居皆由自己负责，对方究竟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毒，又是在何时下的毒，他却一无所知，毫无察觉。 “冯大夫，您能确定朕真是中了毒？”皇上问道。 “草民确定。” 永缙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追问：“和襄觅公主所中的毒是否一样？” 冯苏木果断地摇头，回答道：“迥然不同。虽然皇上和公主所中之毒皆罕见异常，但草民可以肯定，绝非同一种毒物。” “那你可知朕中的是何毒？” “此毒名为‘无影十日绝命散’，是一种极为罕见的毒药。草民也是偶然在一本医书中，看到与皇上症状完全相符的毒药，乃是一种无色无味、极难察觉的致命毒药。” “无影十日绝命散？”永缙皇帝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沉声道：“继续说。” “此毒阴险至极，中毒者在十日之内，会逐渐感到身体乏力，食欲不振，最终全身器官衰竭而死。在整个过程中，中毒者除了偶尔吐血，精神不振之外，并不会感到太大的痛苦，故而容易被误判为寻常疾病。根据医书记载，此毒极为稀少，几乎不在市面上流通。” “那你可知何处有此毒药？”永缙皇帝追问。 “西戎。” 听到“西戎”二字，永缙皇帝的脸色如乌云密布，阴沉得吓人，而一旁的梁公公亦是大惊失色。 “不知皇上龙休不适有几日了？”冯苏木又问。 “……五天。”永缙皇帝语气迟疑，有些不确定地说。 冯苏木眉头紧蹙，五天？这个时间点让他心生忧虑。 据他所知，‘无影十日绝命散’的潜伏期为三天，三天后中毒者才会逐渐显露出不适症状。 而如今皇上才出现症状五天，这意味着皇上中毒已有八日，甚至九日之久。 冯苏木将这个疑虑告诉了永缙皇帝，皇帝听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八九天前？朕记得，没有食用过不明来历的食物。朕的饮食起居都是梁公公负责人，对梁公公，朕信得过。” 冯苏木沉思片刻，继续问道：“在这之前呢，可曾吃过什么可疑的食物或者药物？” “在此之前？”永缙皇帝和梁公公对视一眼，似乎同时想起了什么。 “半月前，朕曾服用过太医令送来的眠香丹，说是有助于朕的睡眠，朕当时并未多想，便服下了。” 梁公公听到此处，脸色瞬间变得如死灰一般。他记得那天，自己还用银针试过，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才敢让皇上服用。若是那丹药中真的含有无影十日绝命散，那他的罪责可就大了。 “半个月前么？那眠香丹可还有剩余？”冯苏木问。 永缙皇帝指了指书桌上的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朕服下后，觉得那丹药确实有效，便留了下来，不过后来朕身体不适，就未曾再服用。” 梁公公赶紧取过小瓷瓶，递给冯苏木。 冯苏木接过药瓶，打开瓶塞，深深地嗅了嗅。他的眉头紧锁，仅凭气味，他便分辨出其中的成分确实是有助于睡眠的药物。 冯苏木没有丝毫犹豫，倒出一颗药丸，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仔细端详。，那药丸通体墨黑，宛如一颗圆润的黄豆。从表面上观察，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于是他将药丸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味。 须臾，他终于在药丸中尝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此时，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这丹药中，确实含有“无影十日绝命散”，只不过，并不完整。 冯苏木如实向皇上禀报了自己的发现，又道：“此药虽含有‘无影十日绝命散’的毒性，但却缺少了一味至关重要的药引子，服用此丹药并不会致命，甚至看不出任何中毒迹象。但皇上每日服用此丹药，体内已积聚了大量的毒素。一旦药引子发挥作用，便会唤醒体内的剧毒。” 梁公公疑惑道：“冯大夫，此毒难道银针都验不出来吗？” “正是。少了那味药引，它似毒非毒，自然是难以验出的。” 皇上听后，面色凝重，他凝视着冯苏木，沉声道：“你可能配制出解药？” 冯苏木微微摇头，道：“‘无影十日绝命散’的解药，草民尚需一些时日方能研制出来。” 梁公公一听，心急如焚：“皇上中毒已经八九日了，若不能在这两天内解毒……” 永缙皇帝抬手示意梁公公噤声，他目光如炬，看着冯苏木，追问道：“那药引究竟是何物？朕想知道是如何接触到那药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