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诗,有些事情,我知道你也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真相始终都不会改变。” 林牵洛说着,眼睛望向春诗身后,笑道:“娘、琴儿,你们过来看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春诗浑身一震,大粗腿都吓软了,她猛的跪倒在地,额头磕在地头,颤抖说道:“芸姨娘、琴儿姑娘,你们的死都跟我无关,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林牵洛脸色一沉,声音阴恻恻地说道:“不是你,那是谁?你是魏氏身边的走狗,不是你,还能是谁?” “真的不是奴婢干的,夫人嫌弃奴婢笨手笨腿,重要的事是不会让奴婢做的。” “当年的蛇是谁放的?” “是,是夏兰。” “那琴儿呢?” “是,是……是夫人下令将她杖毙的。” “什么时候的事?” “东厂迎亲前的那个夜晚,那间柴房里。” 春诗实在是绷不住了,把实情都说了出来。 林牵洛一脚将春诗踹倒,抽出腰间短刀,朝着春诗的脖子抹了过去。 然而在刀刃即将划破春诗喉咙的时候,林牵洛理智地收住了手,她冷冷地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春诗,深吸了几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春诗虽死不足惜,但这样一个关键证人,不能因为自己一时气愤就给杀了。 魏姈身边的人,可不是个个都像春诗这般胆小蠢笨,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春诗,想不想活?” “想,还请王妃开恩,给奴婢一条活路。”这时的春诗即便发现林牵洛是在诈她,却也已经晚了。 “我现在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站在我这边,举报魏氏的所作所为。” 见春诗不说话,林牵洛冷冷一笑:“若敢对本王妃存半点异心,杀你一个下人,轻而易举。” “是,是,奴婢一切听王妃的。” “好,你起来。” 春诗依言起身,跟着林牵洛离开酌花意,一路出了太守府。 “王妃,这是要去哪?” 春诗忐忑不安地跟在林牵洛身后。 “跟我走就是。” 两个人穿过几条街巷,停在一座庄严且森然的大门前。 春诗抬头望去,两条腿又开始打颤,因为那大门上方匾额上刻着几个大字:东厂康晤分部。 “什么人?” 值守的厂卫看见两名女子踏上台阶,大声呵斥道。 林牵洛从腰间掏出一个黑黝黝的令牌,沉声说道:“让千户总来见我。” 值守厂卫瞪大眼睛,认出那是东厂总部的令牌后,立即联想到林牵洛的身份。 她丝毫不敢怠慢,猫着腰笑道:“原来是王妃大驾光临,王妃请,属下这就去请千户大人来见王妃。” 林牵洛点点头,跟着厂卫走进东厂分部。 …… “春诗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 自从知道林牵洛回来,魏姈就一直心神不宁、惴惴不安。想着只要对其避而不见,这丫头在家里待两天就会离开,但春诗迟迟不归,让魏姈悬着的心更加慌乱。 魏昧道:“我已差冬梅去寻了,夫人放心,那丫头翻不起什么风浪。” 盏茶时间后,冬梅急匆匆赶了回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夫人,事情有些不对,春诗她,她被赓王妃带出府去了。” “出府了?” 魏姈眉头深深皱起,“可知去了哪里?” 冬梅摇头道:“不知道,奴婢也是好生打探了一番,才在门卫的口中得知春诗跟着赓王妃出去了。” …… 东厂会客厅里,柳师爷洋洋洒洒的记录了几大页宣纸后,终于停下笔来。 他认真地将几页宣纸递交给康晤分部的千户总黄启亮。 黄启亮接过宣纸扫了一眼,对林牵洛笑道:“王妃可要过目。” 林牵洛点头,仔细看了一遍柳师爷对春诗的口供记录,道:“没问题,有劳黄千户了。” “不敢不敢。”黄启亮立即吩咐手下,让春诗在口供上签字画押。 娘亲和琴儿的案情终于是真相大白,幕后黑手浮出水面,但林牵洛的脸色却是越发的苍白。 娘亲当年的离世,林牵洛心中始终存着疑虑和猜测。如今,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那份证人的证词如同冰冷的匕首,刺破了她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对于林牵洛来说,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中,但心中的悲痛却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然而,琴儿的遭遇却让林牵洛的心情更加沉重。 她一直以为琴儿还活着,活得很好,甚至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再次与她相见。 但现实却是残酷的,那个曾经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如同手足姐妹般的小姑娘,在那个被魏姈关进柴房的夜晚,就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一切,竟然只是为了防止她破坏林映月与宣王之间的感情。 而她最信任、最爱的男人,却一直欺骗自己,一直让自己活在幻想之中。 林牵洛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撕裂开来,痛得无法呼吸。 走出东厂分部的那一刻,林牵洛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寒冷和孤独包围着她。 春诗则被暂时收押在分部大牢之中,等待下一步对魏姈的抓捕和审判。 林牵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太守府的,她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只有娘亲和琴儿的身影交替出现,让她的心无法平静。 回到太守府,林牵洛径直来到那间柴房,柴房昏暗的光线里,似乎还能看到那个浑身被恶犬撕咬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的小小身影,依稀听到琴儿声嘶力竭的呐喊…… 林牵洛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她瘫软地跌落在脏污的地上,紧咬嘴唇,无声哭泣。 “为什么,叶屠苏、哑大叔,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骗我。明明我可以早一些,更早一些为她们报仇雪恨的。” 林牵洛哭了一夜,不知不觉在柴房中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林牵洛顶着肿胀的眼睛从柴房里走出来,浑浑噩噩的回到桃思阁。 林章还不知道林牵洛回来的事,至于魏姈,几乎也是一夜无眠。 在得知春诗失踪,林牵洛在那间废弃柴房待了一夜之后,大致已经猜到林牵洛已经知道琴儿死亡的真相。 “夫人,现在该怎么办?”魏昧有些焦急:“要不要请老将军出面?” 魏姈摇摇头:“不,父亲若知道真相,不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若要自保……” 魏姈恶狠狠地一拍桌子,眯起眼睛:“只有她死,一切才能回到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