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塬道:“我没事,多亏叶夫人拖延了时间,我才能趁此机会用内力将酒和毒逼了出来。” 他抬起右手,林牵洛看到他右手中指指腹嘲红,尚有酒液从指尖滴落。 夏塬冷冷一笑:“想不到虎门镖局自诩名门正派,却在酒中下软骨散,剂量虽轻,但酒喝得多了,还是着了道。” “下了药?”林牵洛本以为夏塬只是喝醉了酒,想不到还被下了软骨散的毒,不禁对虎门镖局更加不屑了几分。 莫绅没有掩饰:“中了软骨散,还怎么运功解毒?” “因为,他修炼的是齐门的如相心法。”房顶上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 声音一落,便听到砰的一声响,宴厅房顶破了一个大洞,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宴厅之中。 “你是何人?”莫绅大惊失色。 “小小的镖局,竟敢动我儿子。”男人朗声说道,气若洪钟。 “什么,他是你儿子?” 莫绅惊愕之色更甚,他本就认定这个长相酷似杨清儒的男子,便是自己当年与杨家立下婚约的少年,不料对方竟冒出个老爹来。 而且对方不仅穿的是朝廷官服,且从他身上散出的气势来看,此人武功已经达到九品。 莫绅是虎门镖局第一高手,也才八品九阶。这一阶之差,就完全是两个层次,莫绅哪里敢轻易得罪。 莫梓情在宴厅外听到里面动静不对时,终于挣脱了两个师姐,跑进厅来。 听到的却是那个身穿飞鱼服的中年男人对自己父亲说的话,心中一阵收紧。 难道这个夏塬,当真不是杨清儒? 这时押着冯苏木和冯蝉衣的几名护院也发现了不对,放开二人,跟着知琴知画就奔进宴厅中助阵。 冯苏木和冯蝉衣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了进去。 看到的是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一身玄色飞鱼服,面色沉凝。 冯家兄妹二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官服,均心生好奇。 夏塬朝那身着玄色飞鱼服的中年男人躬身抱拳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爹,孩儿让您费心了。” 林牵洛看着这个身着飞鱼服的男人:“您是……” 她记得这个中年男人,当时在太后寿宴上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他的官职姓名。 中年男子看向林牵洛,虽然在房顶上时,便听到林牵洛对莫家姑娘说过毁了容貌一事,但此时见到这个女子的容颜,却还是稍有诧异,缓声说道:“姑娘,你很好。” 一转身拿出一块令牌,朝着莫总镖头方向亮出,厉声说道:“吾乃锦衣卫指挥使夏明山。” “指挥使大人,您是夏同知的父亲?”林牵洛同样被惊得不轻。 夏明山点点头,看着面前这个弱女子,面对虎门镖局数十人而不惧,护在自己儿子身边的举动,也让夏明山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莫总镖头,不知是夏某人,或是我儿子哪里得罪了你,你竟在酒中下毒害他。” 莫绅想不到会横生枝节,难道夏塬竟真不是与女儿有婚约的杨清儒? 他注视着对面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和夏塬有几分相像,而且对方是锦衣卫的头目,仅凭这个身份便是自己惹不起的。 莫绅嘿嘿一笑,抱拳说道:“莫某也是做父亲的,那个与令郎长相相似的孩子杨清儒,是自幼与小女定下婚约之人。” 莫绅叹了一声,继续说道:“数年前,杨家遭了难,清儒那孩子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这女儿也因此一病不起,现在虽然治好了病,但她却执着,说是非杨清儒不嫁。前几天听女儿说遇到一位公子,长相年龄均与杨清儒相仿,这才出此下策,想找回我那女婿。” 夏塬冷漠地哼了一声:“叶夫人说得对,别说我不是杨清儒,便算是,你们如此待我,我又怎会娶你的女儿。” 莫绅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想她活在痛苦之中,所以迫不得已……” 夏明山怒声喝道:“我也就这一个儿子,你对我儿子使手段,若下在酒中的是致命的毒药,就算拿你整个镖局的性命,也不够赔的。” 莫绅赔笑道:“误会,误会,只因令郎长得和我那故交之子十分相像,莫某才出此下策,想要查一查他的身份,并没有加害之意。” “是吗。”夏明山冷哼一声:“看来今日如果不让你查,你是不会死心了。” 夏明山转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既然长得像,那也算是缘分,莫总镖头,夏某给你一个查明真相的机会。” 莫绅道:“不敢不敢。” “不敢吗?我看你敢得很。”夏明山冷冷一笑:“你若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又怎会死心,保不齐什么时候便给我儿暗中使了什么黑手。” 夏明山转身看着莫梓情:“你就是莫总镖头的女儿?” 莫梓情拭了拭泪,道:“正是,小女莫梓情。” “吾儿真的与你那定了婚约的未婚夫婿长得一模一样?” “八年未见,不敢说一模一样。” “嗯。”夏明山听她这么说,语气也稍稍缓和一些:“好,念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你有什么要问的,给你问三个问题的机会。” “为,为什么?” “为了让你死心。”夏明山冷淡地说。 莫梓情心情有些激荡,夏塬的父亲都来了,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何况这二人站在一起时,样貌气质有些相似,说他们不是父子恐怕都没有人相信。 但莫梓情确实不死心,就像夏明山所说,她要让自己死心,便要拿到死心的证据,于是对夏明山说道:“夏大人,前两个问题,我能问您吗?” “你问。” “夏公子生于何年何月?” 夏明山不假思索说道:“璟贞十二年六月初三,呵呵,姑娘这个问题问得简单,夏某便多送一些答案给姑娘。” 夏明山仰起头,回忆当年往事,说道:“当年塬儿的母亲身怀六甲,却因我身陷西北荒丘,千里来寻,终于在寻到我之后,生下了儿子。” “我的儿子之所以取名塬,便是因他出生在西北荒塬之上。” 夏明山忆起妻子,欣慰中带丝心疼:“吾妻为我,为塬儿,受了不少苦啊。也正是因此,她落下病根,再也无法生育,夏某便只有塬儿这一个孩子。” 一顿,夏明山语气一变,嗔怒道:“塬儿是我夏家唯一的血脉,若谁敢动他,夏某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