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越发地黑了,如果这帮人真是他十七部的,那自己还能撇得清干系? 金唤蔺转身对叶屠苏摇了摇头说道:“十七部有厂军八千余人,属下并不是人人都认得,不过,每个分部的厂军均有各自不同的纹身标记。” 话音一落,便将那黑衣人衣领拉开,露出左肩。 众人朝他左肩看去,确定并无纹身。 金唤蔺也知此事的严重,对他来说,刺杀锦衣卫事小,但刺杀厂公夫人那就事大了。 不管厂公对这个对食的夫人喜或不喜,那都是在厂公大人的头上动土。 若真是十七部的人,便算不是自己授命,也绝对推卸不了责任,这时见他肩上没有十七部纹身才放下心来。 这些人胆敢冒充自己部下行凶,怎能饶恕,实在叫他恼怒不已,吼道:“十七部厂军听令,凡自称十七部厂军,身上无本部纹身者,杀无赦。” 金唤蔺带头拉开左肩衣裳,露出一块椭圆形图案。 四周纹的是林牵洛看不懂的图腾,正中却是三个小字,纹的是“东十七”。 他身后的众厂军,也纷纷露出左肩,全是清一色的纹身。 而夜袭夏塬和林牵洛那队黑衣人却都面露惧色,纷纷后退聚在一起。 叶屠苏目光有些寒冷:“金千总,先不杀他们,带回去好好审讯,我要知道幕后是何人在操纵。” 那为首的黑衣人见事情败露,厂公现在不杀他,但东厂的大牢却是比地狱还可怕的所在,不进去是死,进去便是被折磨致死,向来就没有人活着出来的,何况他犯的是刺杀厂公夫人的大罪。 权衡轻重,便举刀自刎,明哲眼疾手快,长剑一挥,便将他大刀击落在地,说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十七部千户总金唤蔺得令,命人把一行冒充东厂厂军的黑衣人押回洛城审讯。 夏塬目光扫过这些假冒东厂的刺客,却不见了那个指证自己的蒙面人,说道:“叶大人,可否容夏某问他们一个问题。” “可以。” 夏塬站在这群刺客面前,沉声问道:“那个指证我身份的人是谁?” 刺客们面面相觑,领头的大汉嘿嘿笑道:“夏大人,你便是杀了老子,老子也不会说的。” “想死?”夏塬冷哼一声:“他是锦衣卫,是我身边的人?” 大汉笑容微微一僵,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老子是不会说的,你别想套我的话。” 夏塬却已经从他微不可察的表情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淡然一笑,转身对叶屠苏道:“我问完了。” 叶屠苏颔首:“听云石说,夏大人此行是奉皇上之命来带我夫人回京的?” 解决了这些刺客,夏塬本该立即带林牵洛回京复命,这时却犹豫了,既然来到此地,离洛城不过几十里地,有些事情是该好好查清楚了。 “没错,夏某确实是奉皇上之命前来。” 夏塬对叶屠苏的态度向来不好,转身对林牵洛道:“叶夫人,我本奉皇上之命接叶夫人回京,但如今要去洛城办点私事,还望叶夫人给我十天时间,到时不论有无头绪,夏塬定带夫人返京。” 未等林牵洛开口,叶屠苏冷冷说道:“夫人返京之事,便不劳夏大人费心了。” 他来到林牵洛身边,拉起林牵洛的手,又道:“我的夫人当与我一同回京才是。” 林牵洛听他言语之间竟有些醋意,只是太监吃太监的醋,这未免让林牵洛觉着有些好笑。 夏塬道:“夏某乃是奉皇上之命来接叶夫人回京,怎能抗旨。” “林牵洛是我的夫人,什么时候回京,跟谁一起回京,我说了算,便是皇上也不能干涉。夏大人,本厂公会禀明皇上,不会追究你失职之罪。” 夏塬知道此人向来不把皇帝放在眼中,他既不让自己带林牵洛回京,那便不带,自己也省些麻烦,皇上那里自有叶屠苏担着。 何况自己还有些私事要办,不回京复命,还能留给自己更多时间。 为了调查一些私事,看来只有违背皇上这一回了:“如此,便依厂公意思。” 林牵洛见他竟连皇帝的醋也吃,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这家伙急匆匆地从洛城赶过来,本就是为了救自己,看来他心里还是在乎自己的。 看懂了他的心思,林牵洛故意激他:“叶屠苏,我已害得云石受伤,不能再连累任何人了,我来南辉郡是一个人,回京我也可以。” 叶屠苏正色道:“林牵洛,这回我不会派人护送你回京,更不会让你一个人走。从现在开始,我在哪,你便在哪儿,我来保护你。” 林牵洛怔怔地看着他,这个人在她心里越来越神秘了,她好像永远也看不透他的心思,但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有安全感,就觉得开心、快乐! 叶屠苏扶她上马,二人同乘一骑:“连夜去洛城,夫人的身子吃得消吗?” 林牵洛道:“我可以。”转身对夏塬说:“夏公公既然要去洛城,不如与我们同行。叶屠苏,可好?” “当然,我与夏大人都是为皇上办事的臣子,既然同朝为官,本不该分彼此,又哪来的隔夜仇,你说是吗,夏大人?” 夏塬冷哼一声,他与叶屠苏的仇又何止是近年东厂对他的屡屡追杀。 虽然如今晚这般,他也不能确定以往那些追杀他的人是否也是假借东厂之名,但有些梁子既然结了,也就不那么好解,更何况尚有不共戴天之仇恐与他有关。 这些年在朝中当差,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查一查当年发生在洛城的大案,趁着这次机会,他必须去洛城走一趟。 若他日证实叶屠苏真是当年的杀人凶手,便是拼上性命,也要报这血海深仇。 想到这里,夏塬的目光越发清冷了几分:“厂公大人说得是,既然同路,在下便叨饶了。” 吹了一声口哨,但见巷子里奔出一匹骏马,全身雪白的毛发,在月光下发出莹白的光,骏马步伐矫健,目光孤傲,来到夏塬面前,面对着数十匹马踏了几下前蹄,高高地仰起头来。 夏塬摸了摸白云的脸,飞身上马,与东厂一行连夜朝着洛城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