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的人或许以为像她这样柔弱的女子,不可能躲到山里去呢? 待得几日后,东厂放松警惕,自己回京见叶屠苏的路应该平顺得多。 林牵洛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她可不想还未见到叶屠苏,没有得他一个解释就被东厂莫名其妙的杀了。 那山看着不大,但要翻过这座山却着实不易。 林牵洛身上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外,别无他物。 原本以为赶到青龙镇,把耳环什么的点当了买点吃的,估计能撑到京城,但眼下进了这深山,却只有忍饥挨饿了。 行至夕阳西沉,林牵洛只觉腹中空空,早已是饥饿难耐。 眼前突兀的出现一间屋子,林牵洛仿佛看到一丝希望。 她加快脚步朝着那小屋走去,希望可以借宿,并能得到些吃的果腹。 越靠近房子越觉得毫无生气,仿佛这间屋子早已空置多年一般,走进篱笆小院,只见院落不大,也没栽花种草。 四下里看着一片荒芜,篱笆围墙外不远处,有一条小溪。 小溪虽小,但水质清澈。 林牵洛捧水喝了,这才慢慢走进篱笆小院。 房屋大门紧闭,周围死一样的寂静。 林牵洛努力克制住自己越来越紧张的心情,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这世界没有鬼怪。 林牵洛牵马进了篱笆小院,“怦怦怦”地敲了几下门。 敲门的声音不大,却因四下里十分寂静,声音还是远远的传了出去。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开门,便又问道:“屋里有人吗,有人吗?可否借宿一宿?” 屋子里仍是静悄悄的,林牵洛断定屋里没人,于是轻轻一推,木门没锁,吱呀一声便打开了。 林牵洛凝神静气,细细向屋里看去,屋子里静悄悄的,别说有人,只怕连蚊子都没有一只。 看来这是间荒弃的屋子,也好,晚上总算有容身之处了。 林牵洛见是处空置的房子,便将马拴在院中一棵树上,走进屋去。 屋子布置简陋,四壁空空,只有正中放了一张方桌,却只有两个木凳,桌椅都已落满灰尘,看起来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人居住了。 庆幸的是桌上有油灯和火折子,等天黑了还能点个灯。 房间不大,靠近一进门的右手边是一间厨房,里面一间卧房。 卧房放有一张床,一个破旧的衣柜。 床铺和衣柜上同样落满灰尘。 如此看来,房子的主人怕是长期外出,自己可以安心住上几日了。 厨房的木缸里居然存了少许大米,大米虽是陈年旧米,但并未生虫霉变,也够她几日充饥了。 林牵洛从小溪里提了水来,清洗了锅灶碗碟,洗了米煮起来。 方才一路上山时,曾见到沿途长了些野菜,这类野菜她在洛城时跟着闻如絮去山上、田地边采过,所以识得。 采了些野菜,洗净下锅。 擦干净桌椅上的灰尘,又收拾干净床铺。 这时只闻米香、菜香扑鼻而来,饿了一整天的林牵洛早就饥不择食,很快盛了饭菜上桌。 看着简单的饭菜,林牵洛心里却是充斥着满足感。至少暂时住在这里,不会挨饿受冻。 正欲吃饭,突听门外有响动,似是有人来了,随着那细碎的声音靠近。 林牵洛拴在外面树上的马儿也低低的发出嘶鸣。 难道主人回来了?唉,好好解释解释,希望能得到主人的原谅和收留。 侧耳倾听,却又安静如初,不多时,才又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声音不大,但山林寂静,显得这敲门声十分突兀。 林牵洛的心跟着颤栗了几下,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重重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林牵洛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若是主人回来,怎么可能敲门,若是东厂的人只怕早就破门而入了。 莫非也和自己一样,只是路过借宿的? 但这里是深山野外,不是村落,亦非路边庄户人家,没有理由跑到这深山老林来借宿。 难道这么巧,遇到了像自己这样为了躲避追杀翻山越岭的人。 敲门声再次响起:“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接着敲了好几次,林牵洛刚刚平静一些的心随着每一个声音的节奏而慌乱的狂跳着。 若来的是贼人,就算不开门只怕也躲避不了。 林牵洛沉着嗓子佯装出沙哑的声音问道:“谁,稍等一下。” 门外没人回应,敲门声也戛然而止,似乎在等屋里的人来开门。 抹了些锅底上的黑灰涂在脸上,在脸上印了一块“胎记”,又将头发打散遮住半边脸,这才轻轻拉开了门。 此时太阳西斜刚刚隐入西山,光线昏暗。 木门打开的瞬间,林牵洛闻到一股血腥味儿随着空气飘进来,只见门外站着两个男子。 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剑,剑锋闪着寒光已搭在自己脖颈处了。 林牵洛吓了一跳,定睛朝来人看去。 男人没有逼近,只用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姑娘。 女子身着红底白纱云缎裙,看那衣裳面料做工均属上品,该是富贵人家的姑娘,但一头秀发却蓬乱的遮住半边脸,露出半边长有黑色胎记的脸来。 林牵洛退了几步,才朝那两人打量过去,但见其中一人身着黑衣劲装,手里握着剑鞘,右肩上中了一箭,箭身被剑齐齐斩断,露出约莫十厘米的箭身,一身血污甚是吓人。 另一人,则是那个持剑的男子,一身血污铠甲,竟然是魏辰。 林牵洛惊骇之余脱口叫道:“魏将军。” 这名持剑男子正是魏辰,听得女子叫他魏将军,男子先是一愣,随后朝林牵洛打量过去,这世上认识他的人应该不多,这女子怎的一眼便认出了自己—— 但面前这个女子,一时却想不起来:“你是谁?” 魏辰警惕地打量林牵洛,长剑带着寒芒朝她直指过来。 林牵洛见他脸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林牵洛不曾想在这深山老林之中,竟然能遇到旧识,欣喜之余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脸上锅灰,拨开遮在脸上的头发,露出一张小花脸来,干净的眸子在夕阳仅存的几缕余晖照映下莹亮迷人: “是我,林牵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