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丽芸握着女儿的手紧了紧,觉察到气氛有些压抑。 以荆丽芸的聪慧,又怎么会不知道大夫人的“气”从何而来。 跟在二人身后的闻如絮也是一脸凝重。 她轻轻叹息一声,低头看了一眼女儿,眼中闪过一丝疼惜之情,压低声音道:“牵洛,姨娘对不起你。” 林牵洛仰头看着娘亲。 自从出生开始,娘在她面前就一直自称姨娘,到她八九个月开始牙牙学语时,娘教她叫的,便是“姨娘”这两个字。 娘邀了私塾的老师来,那老师的话气得魏姈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她脑中翻来覆去都是老师那句话:“牵洛小姐聪慧异常,老夫教书育人几十年,从未遇到过如此有慧根的可塑之才,可惜不是男儿身,否则前途不可限量。” 因为这句话,不仅气得魏姈一夜难眠,荆丽芸亦是同样一夜辗转反侧。 荆丽芸不希望女儿将来有多大的能耐,就像老师说的“可惜她不是男儿身”。 既然不是男儿身,那便不要出尽风头,毕竟嫡庶有别,何况魏姈的手段她多少还是知道的。 她所想的,只是女儿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 为了女儿的安全,她不得不决定在明面上断了女儿学习的路。 听了荆丽芸这句话,魏姈的眼睛放出光来,细细打量了这对母女一翻,微笑道:“芸姨娘这是为何?牵洛跟着哥哥妹妹一起上学,有何不妥的?” 荆丽芸淡淡道:“荆家世代以农耕和经商为主,做的也不过是些栽花种菜,养鸡养鸭的农活,虽说牵洛承了他父亲一些习文弄墨的天赋,但却远远不及庆旭、映月这两孩子勤奋好学,也远不及他们兄妹俩有天赋。妾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要浪费时间了,让她跟着妾学学种花种菜也好。” 魏姈嘴角上露出一丝冷笑,昨天那私塾的老师才夸了你女儿,你今日便来我这里说这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莫非是猜到我的心思,故意来臊我,以退为进让我不好再阻止这丫头继续上学? 于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要不是昨天老师当得咱们的面夸了牵洛,我还真信了你这番话呢。” 荆丽芸正色回道:“老师那是说的反话,妾这女儿我知道,任性又贪玩,顶多就是会耍点小聪明来糊弄一下老师而已,只怕最让老师头疼的,就是牵洛了,妾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再让牵洛去上学了,以免她影响到庆旭和映月学习。” 听了这话,魏姈的眉头才算是真正的舒缓开了,点了点头:“如此,老爷那边怕是不会同意。” 荆丽芸微笑道:“夫人放心,老爷那里我会去说的,只要妾晓之以理,老爷自然不会勉强。” 林牵洛瞪大了眼睛看着娘亲,娘亲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念书了? “不,我要上学。”林牵洛反驳。 虽然她上课不认真,但如果不去念书,在这个没有电脑手机,没有wifi的世界里岂不是很无趣? 荆丽芸转过脸来看着和自己并肩跪着的女儿,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继而咬了咬牙,斥责道: “你连姨娘的话都敢这般反驳,更何况在老师那里了,姨娘哪句话说错了么,你倒是说说看,这一年来你有没有好好上学,是不是常常影响到你哥哥妹妹学习?” 林牵洛一时语塞,她没想到在娘亲眼里,自己竟然是一个不爱学习的坏小孩。 她长长呼了几口气来平定自己的心神,然后正色道:“姨娘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荆丽芸看着女儿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反驳自己,心中一痛,她知道女儿懂事,更知道女儿的倔强。 但此时,她不能心软,便狠下心来:“连跟姨娘说话都敢顶撞,在老师那儿还有什么不敢的?你再这般不听话,姨娘便,便罚你去跪祠堂。” “跪就跪,我没错……” “好啦好啦!” 魏姈的声音难得的温柔:“妹妹,此事便这么定下来了,老爷那里你去好好解释解释,你们母女先回去吧。” “唉,这个孩子,连生母都敢顶撞,看来确实该好好管教管教了,这要是我的孩子敢这般顶撞于我,起码也得罚他禁足三个月。” “妹妹啊,孩子是不能惯着的,特别是咱们林家的孩子,没有规矩没有家教,将来长大了会让外人耻笑的,咱们林家可丢不起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