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飘飘,轩然霞举。 眉若远山,一双星目宛若仙露明珠般耀眼,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琼鼻高挺如峰,薄唇不点而红。额前的碎发随风轻扬,有一两根青丝拂过他纤长卷翘的羽睫,再轻轻扬起,那抹弧度荡漾到了鱼嘉的心里,跟着一起晕开涟漪。 原来他不是大叔。 鱼嘉狠狠甩了一下脑袋,不巧用力过猛,扭到了,这可比在她身上割上一刀疼多了,霎那间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抽泣起来。 任渊表情一滞,原本微微压下的嘴角如同九十度跳水般彻底垮下,胸腔的起伏幅度急剧扩大开来。 这位姑娘的眼神已经不能用不好来形容了。她是瞎! 愤然间,他重新戴好面具,转身离去。 仅过了五息,又折了回来。 “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任渊语气冷淡,眼睛却来来回回地扫视着鱼嘉,见她扬起一只小手捂上了自己的脖颈,瞬间明白了。 倏地,一阵恶劣的狂笑扬起。 “要不要我帮你扭回来?” “不需要!”鱼嘉连忙拒绝。 这种小伤简单得很,狠狠地往反方向扭一下就好了。 只是——要再疼一次啊! “不扭回来,好得慢。长痛不如短痛,你确定不要我帮忙?”任渊双手交叉抱胸,笃定地看着她,嘴角勾起的弧度渐渐放大。 真有意思,那么能打,还怕扭个脖子? “不需要。”她歪着脖子转身,抬脚离去。 一道身影闪过,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帮你,保你不疼。但是你得把幂篱摘下。” “骗谁呢!”鱼嘉嘟哝着粉唇,又啜泣了两声。 “你自己也下不了手啊。一会儿还不是得找别人帮你扭回来?与其顶着一路歪脖,不如现在让我帮你扭正来得爽气。”任渊一本正经道。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十分在理,又狠狠点了两下头。 “那你轻点。”鱼嘉考虑了片刻,同意了。 “好!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儿!” 什么事儿? 正当鱼嘉迷茫之际,任渊一个大步上前,牢牢捧住她的脑袋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刻把它给扭正了。 痛——死——了! 无数的嘶吼声卡在喉间冲不出来,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从脸颊滚落。 任渊心虚地抿了抿唇,倏地眼底划过一道精光,趁机将她的幂篱一举摘下。 电光火石间,两人皆愣住了。 此时此刻,耳畔的风声和鸟鸣声仿佛消失了一般,连同整个虚空被卷入一片无声的世界。 任渊心脏骤停,唇角的弧度正在慢慢放平。 这是一张令天地失色,令日月无光,令玉英皆羞的旷世姝颜。 墨发白裙,冰肌玉骨,双瞳乌亮有神,散发着不属于人间的辉芒,流盼间带着几分迷蒙的水气,勾魂夺魄。而衣襟处包裹的两座大山有着让男子不容忽视的“壮丽”。 眼下通过山峰的“抖俏”程度,任渊可以看出这位姑娘很不高兴。 她那皎若明月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几颗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竭力克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你——找——打!” 咬牙切齿声落下,林中众鸟争飞,鸣声一片。 强悍的剑气从桃木剑中不要命地划出,密林正在一寸一寸地被削成平原。 真够凶的! 任渊心里暗道不好,来不及多做思考,被迫使出全力开打。 两人打得尘土飞扬,天昏地暗。连着林中深处中正在冬眠的野兽也被这场旷世之战波及纷纷逃窜,一时间,落苏林中鬼哭狼嚎,哀鸣四起。 鱼嘉越打越窝火。她都这么拼命了,还打不趴那个男人,顿时眸色一沉,从兜里掏了一包药粉拂袖一挥。 “你下毒?”任渊此时屏息已经来不及了,双目不可思议地瞪着她。知道她不讲武德,但没想到她那么不讲武德! “你下的什么毒?”他的眉峰聚上几分寒气。明日他在薄暮峰约了人比剑! 鱼嘉冷冷道:“这是药,不是毒!我人好,给你留了半炷香回家。” “什么意思?”任渊俊面骤然绷起,顿时警觉起来。 “我爹秘制过肚子的药。你放心,拉上七八天就好了,你这么结实,少个几两肉更帅。我走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现在不找个地儿躲起来,一会儿弄脏了袍子,可别怪我!”语落,坏坏一笑,转身没入虚空。 “你叫什么名字?”任渊大声喊道。 过了三息,正当他转身之际,一道带着浑厚内力的嗓音传来:“鱼嘉。” 从这一刻起,两人的缘分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之后任渊真的拉了八天,不仅失约薄暮峰比剑,还掉了八斤肉。 他恢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天涯海角地寻找这条坏透了的“小鱼儿”。 而鱼嘉和戚晟汇合后,帮方骥山一家老小打掩护,让他们顺利离开了大允国。 戚晟如今闲来无事,跟着鱼嘉一起走南闯北,朝着南疆一路前行。 他打心底喜欢这个仗义助人的小姑娘,一声声“大哥哥”把他喊的心花怒放。 戚晟是一个孤儿,从小只有师父疼他。鱼嘉在不知不觉中给了他久违了那种缺失的情感,让他越发依赖珍惜起来。 “嘉嘉,你为什么要去南疆啊?那里可热了。”戚晟怕热,要不是为了鱼嘉,打死他都不会往那儿跑。 “我爹和我弟在那儿。”鱼嘉坦言道。她其实有点害怕季爹爹,从小到大见到他的次数不超过十个手指头,每次都没见他笑过。不过她弟弟季安澜很爱笑,讨喜极了。 娘亲说下个月他们会迁回北冥的大宅子住上一段时日,让她到了南疆回北冥一次。所以她闯荡江湖的第二站就是北冥。 在那儿她也能横着走! “嘉嘉,你不是说你爹在家吗?怎么一会儿又跑到南疆去了?”戚晟都听糊涂了。 “我有十一个爹。”鱼嘉轻描淡写地说道。 “多少?十一个?”戚晟瞪大了眼睛,默默咽了口口水。乖乖,她娘得多厉害,嫁了十一男人? 鱼嘉睨了他一眼:大惊小怪,她娘亲漂亮,爹爹自然就多啦! “嘉嘉,那你——挺幸福的。”戚晟见鱼嘉不吭声,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补充道。 是挺幸福的! 鱼嘉默默叹了一口气。从小到大吃的苦又在脑中一一浮起。 这就是作为长女的悲哀!戚晟是不会懂的。 她的几个弟弟出生得晚,爹爹们又住在一起,眼睛无时无刻不放在她身上,从早到晚不停地轮番挥鞭加压,考状元都没她那么辛苦。 后来弟弟们出生了,她的日子才好过一点儿。眼见着熬出头了,亲爹又出手了。忽而想到了她哥鱼哲,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被高祖给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