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愣愣愣” 屋里响起了三根断弦声。 这回鱼晚舟的反应比任何人都要快。他压着即将跳出喉口的心脏向鱼观雄直接开腔道:“爹,双胎!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您就这么一个孙子!看在两个尚未出世曾辈的份上,您无论如何都得帮着霁云!” 祝吉祥诧异地看向鱼晚舟,结婚近三十年,还是头一回见这男人主动向爹开口求助,莫非家里还有银钱?看着夫君那焦急的眼神,顾不上细想,亦跟着焦急起来,连忙应和道:“爹!晚舟说的对,您倒是给句话啊!” 后山上成片的珍稀药材比真金还真,就看公爹舍不舍得。 她成亲那会儿可以将就,儿子成亲可不行! 继而又加了把火:“爹,瑶瑶有十位夫君,那九位的身份您是晓得的。我也没指望霁云能争个第一,至少也不能垫底。脸面该挣的时候还得挣上,您说是不是这个理?更何况瑶瑶怀着双胎,指不定霁云能儿女双全凑个好字!” 在大允,多胎并不少见,双胎就弥足稀罕了。 鱼观雄被他们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轰炸着,情绪跟着亢奋起来,轰然起身,眼中波涛汹涌,像决了堤的洪水,排山倒海地倾泄开来。 “吉祥,你先回房,晚舟,你随我来!”他压下胸腔起伏说道。 为什么只叫上晚舟?有什么不能当着她的面说? 祝吉祥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暗自腹诽,不服气地轻哼一声径直回了院子。 鱼观雄带着鱼晚舟来到了后山一处极其隐蔽的洞口。 有两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对弈。 他上前躬身行礼道:“庄师叔、陈师叔,家中有喜事,特来向爹请示。” 鱼晚舟没想到爹带着他来找爷爷,自打他出生起只见过他老人家十面,鱼珩仅见过三回。一回是他出生,一回是他弱冠,还有一回则是他前些日子在祖师爷金身像前行出师礼。 望着爷爷常年修炼的仙洞,鱼晚舟额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他爹不会是想开口向爷爷要钱吧?顿时俊面爆红。 “你爹正在关键时候,回去吧。”庄禹眼皮都未掀一下,落下黑子。 鱼观雄神色一滞,又朝着陈师叔看去。 陈元庭横眉轻扫,声线寡淡道:“说吧,什么喜事儿?” “霁云的媳妇怀了双胎,急着迎她过门,想问问爹的意思。”鱼观雄如实回答。 “哦?双胎?霁云是个有福气的。知道了,回去吧。”陈元庭眼中划过一道精光,眉眼舒展地点了点头,转而继续聚焦于星盘之上。 您知道个p!鱼观雄心里大骂。他就不信了,今日见不着亲爹! 半炷香过去了,陈元庭暗暗扫了那两人一眼,微微蹙起了眉头。 又过去了半炷香,他们仍未有离去的意思。 陈元庭费解地看向鱼观雄忍不住问道:“霁云的事儿我俩会找机会同你爹说。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陈师叔,霁云的媳妇才貌双全,共有十位夫君,不好娶啊!”鱼观雄红着耳根开口。 两道目光齐齐落在鱼观雄和鱼晚舟的身上。 十息过去了,庄禹了然,拂袖打开了一道阵口,道:“进去吧。晚舟留下。” 鱼晚舟望着父亲隐没的身影,朝着两位师叔祖小心翼翼地瞄了两眼,咽回了要说的话。 “晚舟,稍安勿躁。”庄禹抬眼看向他,长得可真像祖师爷啊! 鱼晚舟神色一凛,以为打扰了师叔祖的雅兴,自觉地往后挪开三丈。 过了一个时辰,鱼观雄出来了。鱼晚舟立即迎了上去。 “晚舟,回去说。”鱼观雄笑容满面。两人向庄禹与陈元庭行礼后匆匆离开了后山。 直到今日,鱼晚舟才明白为何爷爷会常住仙洞。 原来那座洞府里有着他们家世代传承下来的巨额财富,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金山。 至于到底有多少,鱼观雄但笑不语。 洞中的宝物传承不易,享用更难。其中许多都是先辈们冒着天谴为人逆天改命或者摸金寻宝而得,必须日日用玄气颂咒镇消煞气才行。 如今那堆宝贝里一大半的煞气已消,可以见光拿来用了。 鱼晚舟心中顿时百感交集。还是儿子有福气,哪像他那会儿娶吉祥时寒碜。 亏得自己有张好皮囊能绑住媳妇的心。 “爹,家里一下子拿出那么多宝贝,吉祥会不会有想法?”鱼晚舟担忧道。以吉祥的脾气,搞不好会当场搬出青囊庄。 “给她补上。”鱼观雄大方道,俨然一副宝库已是自己囊中物的模样。 就这样,鱼观雄等三人洋洋洒洒地拟好了迎书当即驱车赶往瑰琦园,正巧在府门外遇上了鱼珩和沐瑶。 几人一同去了遐思园。 李长安惊讶于青囊庄的到访。他是头一回见着有祖辈一同前来上门提亲的,足见青囊庄的诚意。 青囊庄祖孙三人的好相貌让他大吃一惊。这么高的颜值家庭,放眼云启可不多见。再看看迎书,洋洋洒洒地写满了四五十页,令他心中舒坦得不行。 “亲家,会不会太丰厚了!”李长安烫手道。青囊庄这是搬了座金山给她闺女啊! “亲家此言差矣,瑶瑶如今身怀双子,那么辛苦地为我们青囊庄开枝散叶,这点儿算不得什么。”鱼观雄一脸云淡风轻地和笑道。 乖乖,这还算不得什么?迎书上的那些宝贝看得他眼花缭乱,袖中手指乱飞。有太多的绝世珍品,以他的眼界都估算不出其价值,不禁暗暗敬佩起青囊庄的底蕴来。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鱼珩身后的财力,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似乎比庆元帝更加牛批。 等等,刚才亲家说什么来着?双生子? 他猛得看向沐瑶,见闺女已经一脸呈呆滞状。 “爷爷,您怎么知道我怀的是双胎?”沐瑶问道。孩子月份尚小,她未曾想到为自己切脉。他们是如何得知的?难道是瞧出来的? 鱼观雄但笑不语。孙儿开天眼的本事可不能轻易道出。 两家相谈甚欢,由于沐瑶有了身子,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十。只是她在青囊庄安胎一事,李长安没有应允,而是提议让鱼珩和沐瑶都回新宅子去住。 他有十位女婿,怎可让一家独占沐瑶?这么做,今后的日子只会鸡飞蛋打,更不用提安胎了。 青囊庄心里极其不愿,不过鱼观雄还是从大局出发,做主同意了李长安的建议。 待鱼珩等人离去,沐瑶不安地对父亲说道:“爹,我怀孕一事,还没来得及和他们交代。倾城那儿我有点说不出口。” 李长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这两天你且在这儿住下。爹明日去新宅子和他们说去,倾城那边明日退朝后我会与他和你公爹说清楚。赫连允那儿爹晚些时候去一次,正好与赫连老家主和你公爹聊聊。做了那么久的亲家,也没窜过几回门,是该多走动走动了。至于季祁和谢辞那儿,你自己捎封信笺给他们。尤其是谢辞,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你是去不了北冥了,就让他辛苦些往这儿多跑跑。” “瑶瑶,成婚生子是一件极其自然的事儿,他们既然娶了你就要有这方面的觉悟。而你,该护着夫君的时候就要护着,该考验他们的时候亦用不着心软。有时候适当的自私利己并不是一件坏事儿,反而能够更好地权衡利弊。大道至简,以后你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