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们上路，已经沿着清溪河漂了有十几天了。 这天，江怡罕见的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河面被清晨的水雾笼罩着，叫人分不清方向。但好在主河道终归只有一条，不用担心在雾里迷失走岔路。 船尾没什么动静，谢行他们应该还在休息。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醒了，江怡本想再睡个回笼觉，但却怎么也睡不着。 无奈，江怡只能微微掀开挡风的帘子，无聊地看着外面发呆。 清晨的凉风吹拂在脸上，江怡的神智逐渐清醒，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江怡起身出了船舱，哗哗的水流声响彻于耳。 这水是不是太急了些？ 就江怡这十几天的行船经验来看，他们现在船行的速度不太对劲，这也太快了些。 “唉唉唉？！” 船猛地晃了一下，江怡没站稳差点摔河里去，好险扒着船沿坐了下来。 “哗啦！” 一道道浪花自船边涌起拍击在脸上，船身的摇晃变得更为剧烈。 江怡大力拍击船舱，“快快快起来！不太对劲！” “来了来了！” 很快，望舒霖的声音传来，谢行也从船舱走了出来。 “怎么……唉——” 望舒霖人还没出来，船头不知怎么突然下倾，他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好险扒住了船壁。 “哇啊啊啊——噗噗噗……” 外面的江怡和谢行更惨，两个人直接从船上栽倒进了水里。 “我……噗……咕噜噜……” 这前面有个山崖！！！ 水，到处都是水，江怡不记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口水了，她整个人被水流冲得这里荡一下那里荡一下，人都要废了！ 救命！她不会游泳！ 晕头转向之间，有人拉了她一把。 “哗啦——” 江怡终于被人带着飞出了水面。 “噗、呕——” 眼睛被水糊了一时睁不开，但光线骤然明亮了起来。 “啧。” 好像是谢行啧了一声。 江怡只来得及吐出两口水，又重新被浪花淹没。 “噗……咕噜噜……” 搞什么？！ “哗啦——” 江怡再次被带着出水，谢行在她耳边急促地说了一句:“闭气！” “噗、噗噗……” 江怡哇哇往外吐着水，求生欲望让她剧烈地呼吸着空气。 “哗啦啦……” 又是一道浪花扑了过来，江怡又被拍进了水里。 这哪里闭的了气？！ “唔……” 有什么温热而柔软的东西堵住了她的嘴。 江怡以前一直不明白，人工呼吸到底是往人嘴里吹气还是吸气，现在她知道了，是吹气。 “哗啦啦……” 在又一个滔天巨浪后，他们被水流重重地冲到了另一片水域之中。 这场突然开始的漂流，终于渐渐停歇。 “哗啦——” 江怡的头终于再次露出水面。 “噗、噗……咳咳咳……” 江怡狠狠吐出好几大口水，伸手抹了两把脸，才终于把眼睛睁开。 “嗬——” 江怡狠狠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好家伙……” 江怡觉得自己脑子都要被水冲散了，整个人愣愣地回不过神来。 “没事？”带着沉重喘息的询问声在耳边响起。 江怡抬头，正对上谢行那张被水濡湿的脸。 没了碎发的遮挡，这张脸放大在眼前冲击力相当强。 “你……”江怡下意识地又抹了一把脸。 眼角瞥见一大块阴影，江怡转头，看见了他们的船，已经完全倒翻在了水里。 但还好，看着没散架，应该还能用。 “刚才……”谢行犹豫着要说什么。 “刚才就是个意外！你不是故意的对吧？” 江怡一把捂住了谢行的嘴，瞪着他，试图以这种强硬的方式说服他，同时也说服自己。 谢行眼里涌现点点笑意，他点了点头，抓着江怡的手腕拿开，道:“对。” ……算他识相。 然而，还不等江怡再说些什么，谢行突然低头，唇上又是一热。 这一低头一抬头进行地很快，江怡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故意的。”谢行笑着说道。 ……什么？！ “你！”江怡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经历了什么。 “……你觉得我不会一巴掌给你是不是？！” “啪！”谢行抓着江怡的手，很干净利落地帮她扇了自己一巴掌。 “……你！” 江怡嘴边张张合合，千言万语涌到了嘴边，愣是憋不出一个字。 这这这！！！ 江怡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你疯了吗？”江怡怀疑谢行是不是刚才被水浪拍多了，脸皮都被拍厚了。 “到底是谁教了你什么啊？！” 谢行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这么……江怡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是不是小望？”这是最有嫌疑的人。 江怡四下扫了一圈，“他人呢？！” “砰砰砰——” 这时，江怡才注意到，倒翻在河里的船一直传来沉闷的敲击声。 “……不会吧？” 望舒霖不会还在船舱里没出来吧？！ “快快快！” 谢行当即轰出一掌，掌风带起一道巨浪，船也被掀了回来。 谢行扣着船沿借力，带着江怡翻回了船上。 “哗啦啦——” 船舱里的水一下子溢了出来。 “噗、噗噗噗——” 一个水鬼似的人从船舱里踉跄着冲了出来，还一边噗噗噗地大口吐着水。 “……没事吧你？” 江怡小心地拍了拍趴着船沿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在往外流水的望舒霖。 “啪、啪！咳咳咳……”望舒霖重重地拍了两下胸口，江怡没明白什么意思。 谢行倒是看明白了，朝望舒霖背后拍了一掌。 “哇呕——” 望舒霖哗啦啦地吐出了一大口水。 “咳咳咳……要死了……” 望舒霖终于能说话了。 “你……”江怡正想表示一下友好的关心，却看到了望舒霖手上紧紧抓着他带上船的那一刀一剑。 安慰的话变成了一巴掌拍在了望舒霖后脑勺上。 “你要死啊？！” 江怡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我说你怎么没出来呢，合着你是为了这玩意！” 以望舒霖的功夫哪里会被困在船舱里，他这是自己要钱不要命！ “这罪真是该你遭的！”尽干些活该的倒霉事！ “哪里是我不想出来？你自己看看，这水哗哗的又冲又扑，我出得来吗我？！” 望舒霖指着他们被冲下来的那片山崖大声反驳。 江怡此时才有机会看到害他们到如此境地的这片山崖。 真是又高又陡，湍急的水流像是一条白练悬挂在山崖上，而且四周空荡荡的，连个借力的地方都没有。 难怪谢行只能带着她顺水往下漂流。 “……我们刚才是从上面下来的吗？” 江怡有些不敢相信。 这他们都还活着？命也太大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