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8

清晨的日光薄薄地晕开，有开设纪念品商店的原住民看见霍德森，友善地同他招呼：“Wominjeka！”</p>

霍德森微微一怔，原住民笑起来：“这是我们的语言，意思是‘你好，欢迎’。不用担心，我们会说新世界的联邦新语。”</p>

霍德森也微笑起来。</p>

原住民向他指一指商店中的货物：“要不要买一点山极区的旅行纪念品？”</p>

霍德森沉吟了一下，低头拈起一枚已经无法使用的星石密钥：</p>

曾经的高科技信息载器如今成为精巧的装饰品，赭石红土调制出的颜料在密钥上画出图腾的纹样，镌刻原住民的箴言。</p>

他正看着，忽然听见有人将那句箴言缓缓念出：</p>

“Ngayuluna pitjangu，Manta nganampa nguru。”①</p>

霍德森一怔，驻足回头。</p>

该怎么形容这幅画面呢？</p>

白色的太阳升起来一半，天边一片金光。</p>

荒芜的无人区之上，有野生的博瑞尔岩羊群经过，羊蹄“嗒嗒”地溅起一些蒙蒙的砂土。</p>

漫天风沙飞扬中，一个人影缓缓地从逆光中走来：</p>

她的长发随着风沙飞舞起来，划破了身后的半轮太阳，几线金光；她笑起来，光和影子在她棕黑色的眼睛里面跳跃，是大气而快意的光彩。</p>

她说：“‘Ngayuluna pitjangu，Manta nganampa nguru’：我来自砂石漫天的红土地，我来自生命生发的蒙昧梦中——这是我的第一句NPC台词。”</p>

霍德森看着眼前缓缓走近的人，也笑了。</p>

“樊华”的名字，他自然是在游戏制作组的NPC名单里见过的。</p>

她在全息游戏行业里并不出名，因为她不算是符合高新科技时代大众审美的“漂亮”NPC：</p>

她的皮肤略微粗糙，脸颊两侧生有浅褐色的小斑，五官不精致；她的肌肉匀实，爱穿适宜在废土地区生存的结实工装，并不适合银白色金属质感的光滑衣料，或是金属环扣与铆钉构建出的几何形状的冰冷机械美学。</p>

在中心商务区五光十色的告示牌霓虹灯下，她的身上有一种与冰冷科技感并不相合的温度，因此，没有太多人注意到这一位NPC扮演者。</p>

然而，在这一个瞬间，在沙石之上，在荒芜之中，当她缓缓地自无人区的风沙中走来，她终于展露出野性与不羁，展露出独属于自己的特色和气质。</p>

这时，便不能再用“漂亮”来形容她，而要用“美”来形容：</p>

此时此刻的樊华，她非常美。</p>

这种美是大方的，张扬的，充满了原始的生命力，顾盼之间，令人心神为之一夺。</p>

她微微一笑，说：“Hudson，对吗？我是樊华，幸会。”</p>

1.9</p>

这是他们的初见。</p>

一场惊艳为表，阴谋为里的算计。</p>

樊华用余光瞥了一眼手腕上的通讯器。</p>

十一月中，早间7点17分，正是清晨的日光自Warruga的地平线穿过，将砂石高山镀上金光的时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