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摇摇晃晃，最后不堪重负倒下，水珠泼洒在发丝上，浸染了那朵白花。</p>
江黎轻呼一声，那几朵花恰好落在她散落的头发上。</p>
罗靳延手臂撑着桌面，掌心覆住她脖颈。</p>
“不用，这样看得清楚。”</p>
-</p>
甲板上风吹的清凉。</p>
罗靳延坐在椅子上抱着江黎，她坐在他腿上蜷缩在怀中，悬空的两只脚微微晃动。</p>
他一只手钳着烟，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肩头来回抚摸着。</p>
“冷吗？”</p>
江黎木讷着眼摇头，还在放空着自己。</p>
罗靳延低头看她：“怎么了？”</p>
她靠在他肩上，抬手环住他脖子，声音有些沙哑疲惫。</p>
“累。”</p>
罗靳延笑了。</p>
他指尖勾过她鼻梁，又在上面轻点了两下：“你累什么？”</p>
“没出力就不能累吗？”</p>
罗靳延抿着唇笑，又圈紧了她几分：“能。”</p>
他捏着她腰上的软肉替她放松着。</p>
“给你按按。”</p>
女人哼了一声，虚虚地抬起手去够他手中仅剩下的半支烟。</p>
“给我抽一下。”</p>
罗靳延夹着烟的手拿远了几分，大掌在她的臀上轻拍了一下。</p>
“抽了。”</p>
江黎：“……”</p>
她哼唧了一声，又往罗靳延的怀里缩了缩。</p>
“你还没跟我说上次的事，”江黎的语气疲软，“你姑母不愿意回香港，就是因为你父亲吗？”</p>
她上次在隔壁听见他们吵，心里大概也猜出了七八分。</p>
她问，就是想探听罗老爷子的想法。</p>
罗靳延叼着烟深吸了一口，随后将烟头捻灭。</p>
“我姑母年轻时候读的是女子学校，香港盛行英式教育，当时罗家还没做出头，是我父亲在外面打苦工送她去寄宿学校念书。”</p>
江黎一顿，抬起头看着罗靳延：“罗家是在你父亲这一辈才起家的？”</p>
“是，香港是有钱人的销金窟，但对于香港人不是。那个年代的香港穷人遍地都是，满大街都是十几岁的小孩打零工。那个时候与我父亲同辈的叔伯都是要半工半读，我父亲舍不得我姑母吃苦，所以把她送去了女子学校。”</p>
“她没接触过外面那些花花世界，第一次见到她喜欢的人就是跟着同学逃课去听戏。那时候有个戏班子来香港搭台子表演，那个叫梁平津的伶人刚上台，就唱了一出《梁祝》。我姑母眼光好，一眼就看上了人家。”</p>
江黎听得入迷，索性坐起身来看着罗靳延。</p>
“然后呢？”</p>
“然后她就溜去后台找人家要合影，戏班子在香港待了三天，她就逃课了三天去听戏。后来学校的电话打到了我父亲那里，把她从戏班子里抓回来了。后来那个戏班子再来香港已经是四年后了。”</p>
“四年，够我父亲在香港闯出个名堂了。他是我叔伯那一辈公认的聪明，他知道打工永远没有出头路，不要命的闯，在澳门拿下了三家赌场的经营权。”</p>
江黎大概能猜出后面的故事了。</p>
“所以就是千金小姐爱上穷小子的故事？”</p>
罗靳延顿了顿：“他也不算是穷小子，他有一副好嗓子好皮囊，在内地唱成名伶，在戏班子里唱成了顶梁柱。”</p>
“但比金钱更难跨越的鸿沟，是阶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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