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想到，师父和大长老，还有这种交情。</p>
当初师父提起丁乾，那是喷得一个狗血淋头，不知道还以为是生死仇敌呢。</p>
如今看来，二人只是道不同，但都对以自己的方式，做出认为对雷阳宗最好的事情。</p>
这种事情，丁乾没必要作伪。</p>
因为他不可算到，白羽今日会出关，祭奠自家师尊。</p>
白羽没有打扰丁乾，只是在一旁看着。</p>
小半个时辰，丁乾喝完了一壶灵茶，便收拾了贡品，提着篮子下山了。</p>
白羽这才上前，摆上一堆贡品，又燃了香烛纸马。</p>
“师父，我给你做了几百道菜，有你最爱吃的风味兔肉，你老人家可劲吃。”</p>
“我再给你多烧点纸钱，烧个万八千斤的，这样你在那边也算是个土豪，想吃什么自己买。”</p>
“也不知道你在那边找没找师娘，我给你烧几个老奶奶下去，你看着相亲。”</p>
“师父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赶紧相亲……”</p>
他一边烧纸，一边说话，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葬魔塔中的时光。</p>
坟前的蜡烛渐渐燃尽，白羽忽然又想起了最后见无为子的那一幕。</p>
一个干瘦的背影，白发苍苍，渐渐远去。</p>
风中只留下一句悠长叹息：</p>
“唉，要是能长生就好了。”</p>
死之一事，古往今来有谁能逃脱。</p>
为什么，人都要死呢？</p>
良久，他也重重叹了一口气。</p>
香烛燃尽，他准备收拾下山。</p>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一道声音从风中传来。</p>
似是有人唱着童谣，由远而近。</p>
“雨后田，草青青，火烧不尽乱人心。草木无心尚可活，人若无心可奈何……”</p>
白羽定眼看去，却见得一个头发散乱的赤足女子，提着一个篮子，从山下走来。</p>
这女子姿色上佳，但披头散发，身上脏兮兮的，看起来像个疯子。</p>
白羽顿时瞳孔暴缩。</p>
他竟然察觉不到丝毫气息！</p>
赤足女子又唱又笑，到了近前。</p>
白羽才看清，这篮子里装着一颗颗野草编织成的心脏。</p>
女子从篮子里拿出一颗草木心脏，笑嘻嘻看向白羽：</p>
“你说，草木没有心能活，人没有心，会怎么样呢？”</p>
白羽只觉得背上寒意直冒。</p>
他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进入坐忘峰，上任师兄叮嘱的守则。</p>
如果中元节，在坐忘峰碰到一个疯女人，断不可搭理她。</p>
这么多年以来，白羽只以为这是个奇谈，哪有什么疯女人。</p>
没想到，这次真就碰上了。</p>
他打起十二分戒备，暗中施展探查法术。</p>
然而无论是何种神通探查过去，都只觉得那里空无一人。</p>
而且，这疯女人也没有表露出丝毫敌意，只是不停摆弄篮子里的草木心脏，不断追问：</p>
“人若无心会怎么样呢？”</p>
白羽二话不说，直接下山。</p>
这地方不能呆了！</p>
疯女人又哭又笑，远远跟在他身后，焦急地追问：</p>
“谁能告诉我，人无心到底会怎么样？谁能告诉我！”</p>
白羽飞速下了坐忘峰。</p>
回头看去，那疯女人抓着草木心脏，哭得分外伤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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