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视线透过斑驳光线落在姜姝砚的脸上，眉头微蹙了蹙。</p>
随后抬起白皙凝脂般细嫩的指尖虚抚了一下她的脸，“姝砚，去本宫宫里坐坐吧！本宫让她们给你上点药，刚好本宫还有一些事情要问你。”</p>
姜姝砚行礼应下，“是，多谢娘娘。”</p>
她脸上现在又红又肿，待宫女给她上完药之后，脸上那火辣辣的痛意才逐渐减弱。</p>
德妃拉着她到梨木海棠式案几边坐下，遣散了殿内的宫女，又倒了茶给她。</p>
然后才问出心底的疑虑，“姝砚，本宫很是好奇，你怎么这么有把握只要本宫说出查绯华宫，陛下就会下旨查绯华宫？”</p>
姜姝砚放下手中的茶杯，指甲修剪得圆润泛着盈盈光泽。</p>
她低垂着眼眸，声音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娘娘，珍妃的母族姓什么？”</p>
德妃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眉头微蹙了蹙，又动了动唇，话还是没说出来。</p>
“娘娘，珍妃姓杜，她父亲近几年是文臣之首，兄长参军入伍，身上又有战功，朝中一文一武，却偏偏还要将珍妃送进宫，娘娘觉得陛下容得下他们吗？”</p>
“既然如此，那陛下为何还要如此地盛宠珍妃？”德妃想到什么，又问。</p>
姜姝砚拿起案几上的紫砂壶给德妃续了茶，青色茶汤在白玉描金杯中打着旋儿，“娘娘，这些年杜家惹出多少祸事，珍妃又在宫中如何飞扬跋扈，陛下可曾处置过他们一回？”</p>
稍顿一下，指尖轻抚着茶杯，声音平静，“娘娘，陛下在放纵杜家，想让杜家在朝中结怨结仇，想让杜家乱起来，好一举歼灭，而现在便是时机成熟之际了。”</p>
德妃若有所思地点头，倏地又想起什么，视线落在她身上，“你怎么知道此时是时机成熟了？”</p>
“娘娘，因为珍妃的孩子刚好流产了，所以时机成熟了。”姜姝砚抬眸看向德妃，眸光清澈，黑色瞳孔里映着殿内橘色烛火，灵动又狡黠。</p>
“姝砚，还是你想得透彻，不过也幸好有你帮本宫。”德妃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间带着几分得意，看起来像是十分解气。</p>
“奴婢是娘娘的人，自然要为娘娘排忧解难。”姜姝砚半敛着眼睑，轻声回应。</p>
随后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娘娘，为了不惹人怀疑，杏嬷嬷您这边还是尽快送她出宫去。”</p>
德妃轻点点头，带着玳瑁钳珠护甲的手指抬起，抚了抚脑后的头发，“放心，本宫一早就准备好了，本宫会安排她假死，派人送她回老家养老的，也多亏有你，半年前就开始谋划，想出这么一招。”</p>
“娘娘无须客气，往后有用得着奴婢的地方，娘娘尽管差遣奴婢。”</p>
说完之后，从案几前起身，朝着德妃拱手行礼，“娘娘，今夜天色已晚，娘娘早些歇息，奴婢就先行告退了。”</p>
“嗯，去吧！这几日你就别去太医院当差了，好好休息。”德妃端坐在矮榻上，轻声吩咐。</p>
姜姝砚又屈膝行礼，“是，多谢娘娘。”</p>
她脸上这伤，没个两三日定然是好不了的。</p>
德妃身边的大宫女柳絮亲自送她出的毓华宫，态度毕恭毕敬。</p>
夜色弥漫，秋风习习。</p>
姜姝砚独自一人走在昏暗阴沉的御道里，借着石灯里面的莹莹光泽勉强看清脚下青石地砖。</p>
倏地，走到一转角停下脚步，抬起指尖抚了抚额头，语气中带着些无可奈何，“出来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