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玄回到家中,只见赵谦早已经在门外等候。 “镇北侯,在下有礼。”赵谦淡笑道。 “你跟我还装起来了?” 李初玄撇了撇嘴,打开家门走了进去,赵谦跟上。 “那可不,昨日镇北侯一个人就把整个武官集团给揍了一顿,在下惶恐啊……”赵谦没脸没皮的说道。 “行了行了,别给我在这装。”李初玄翻了个白眼,“找我何事啊?”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赵谦撇嘴道,扬了扬手中的两壶酒,“今日无事,整两杯?” 李初玄无语道:“干喝啊?” “我叫手下去买烧鸡和下酒菜了,应该一会就到。”赵谦耸了耸肩。 李初玄揶揄道:“你这算不算公器私用?” 赵谦毫不在乎的说道:“那你去参我呗。” “揍性。”李初玄淡笑一声。早朝回家,看到赵谦他的心情还是非常愉悦的。 二人在院落中坐了下来,赵谦为李初玄倒上了酒。 二人举碗,一饮而尽。 赵谦又为他满上。 “你这个千户当得悠哉啊……”李初玄缓缓开口说道,“哪里像我,还得上早朝。” “在其位谋其政。”赵谦淡笑道,“你是侯爷,多么尊贵的身份,上上早朝怎么了?我可是想上都不够资格上呢。” “就知道你这家伙会调侃我……”李初玄无奈摇头,“还好我和皇帝说了一下,七日上一次早朝。” 赵谦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惊讶,他问道:“敢情你下朝了不回家就是在和皇帝说这个?” “那不然呢?”李初玄翻了个白眼,“我像是那种会留下加班的人吗?” “倒也是。”赵谦点头表示赞同,“不过有一说一啊,皇帝对你是真不错,我咋没有这么好的命呢……” 李初玄瞥了他一眼,半开玩笑的道:“怎么,你想升官啊?” “哪有那么容易。”赵谦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淡淡道,“我现在已经是千户了,再升可就是镇抚使了,估摸着没个十来年可升不上去了。” “这样吗……”李初玄挑了挑眉,随后又问道,“锦衣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赶紧跟我介绍介绍,让我看看真实的锦衣卫和史书上描述的有何区别?” “锦衣卫……”赵谦清了清嗓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酒碗。 李初玄会意,赶忙将之倒满。 “说到锦衣卫……”看到李初玄这么自觉,赵谦故意拉长了音调,缓缓开口道,“锦衣卫内部官职等级森严,共有十个级别。从底层开始依次为小旗(从七品)、总旗(七品)、试百户(从六品)、百户(六品)、副千户(从五品)、十四所千户(五品)、镇抚使(从四品)、指挥佥事(四品)、指挥同知(从三品)、指挥使(三品)。其中十四所千户总计十四人,镇抚使及以上都是两人,只有最高级的指挥使是一人。在镇抚使以上、指挥使以下设立两个人的目的在于互相牵制,防止专权。镇抚司有南司、北司之分,北司地位较高。此外还有校尉、力士、校令、翻译等具体工作职位……” 李初玄不满道:“这些我都知道,有没有啥我不知道的?” “我哪知道哪些是你不知道的……”赵谦皱了皱眉道,“我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李初玄顿时不吭声了。 赵谦看李初玄不说话了,方才继续说道:“锦衣卫里,派系林立,人数众多。锦衣卫的晋升制度相对复杂,其官员的选任途径主要包括功升、荫叙、皇亲外戚授官、传升、改调等。” “其他的小兵小将我就不多说了,我只给你说一下千户以上的官。”赵谦试图用最简短的语言说清楚,“整个锦衣卫的千户,包括我在内,总共有十四个,有六个千户是皇亲国戚、世家名流的后辈,剩下的八个则和我一样,都是练气高手。最厉害的千户,有个地玄九段的,名唤杨万。” 李初玄听得连连点头。 “千户之上,就是镇抚使,北镇抚司的镇抚使名唤尹笙,南镇抚司的镇抚使名唤古汐。前者是男子,后者是个女子,二人都是天玄高手,据说还达到了九段之阶。”赵谦娓娓道来。 听到这,李初玄挑了挑眉,暗道皇宫内除了朱高炯外,竟然还有这等高手。 天玄九段,基本是紫气之下的最强者了。 惊讶归惊讶,但李初玄还是没有打断赵谦。 “南北镇抚司,虽然归属于锦衣卫,名义上也得受锦衣卫指挥使管辖。可是目前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一直空缺,这就导致了南北镇抚司的权力空前巨大,锦衣卫的命令,现在基本上都是由南北镇抚司直接下发的。”赵谦淡淡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职位,他们与南北镇抚司为合作关系,越过百官,直接服务于皇帝和我师父朱高炯。”赵谦喝了一口酒后继续说道,“这个职位,叫内卫,内卫负责打探情报、清除对大明有威胁的任何存在以及保护皇宫安全。内卫里位置最高的为六大都统,分别是青龙使、白虎使、玄武使、朱雀使、麒麟使、穷奇使。” 闻言,李初玄不禁扯了扯嘴角,这名字取的…… 赵谦看出了李初玄的嫌弃,他淡笑道:“你可别以为这些人弱,这六大都统,可都是天玄高手。” “哦?”李初玄略微惊讶,照这么说,这皇宫大内,除了朱高炯是紫气高手外,加上周勤与姑苏沐,拢共还有九位天玄高手。 李初玄依稀还记得老道士说过,整个大明的天玄高手,满打满算也就三十个上下,以此来看,皇宫大内就占了整个大明天玄高手的三分之一。 这等阵容,着实是恐怖了一些,不愧是皇家,底蕴就是深厚。 “除了这些人外,皇宫还有天玄高手吗?”李初玄试探性的发问。 “有。”没想到,赵谦点了点头说道,“还有两个,分别是东厂与西厂的厂公,东厂的厂公叫刘瑾,西厂的厂公叫张永,这两个太监也是天玄高手。” 刘瑾?李初玄挑了挑眉,他记得刘瑾是正德朝太监的“八虎”之一,在正德五年左右就死了呀。如今已经是正德十二年,马上就十三年了,这太监怎么还活着? “这历史,可能与我所了解的历史有一丝偏差……”李初玄喃喃道。 “你说什么?”赵谦看前者在那里嘀嘀咕咕,不禁问道。 “没什么……”李初玄甩了甩头,又说道,“还有什么你了解的吗?” “没了。”赵谦摇了摇头,“我所知道的就这些。” 李初玄点点头,心里大致有个数了。 “感谢赵千户给李某解惑。”李初玄举起酒碗,淡笑道。 “侯爷这是折煞本千户了呀。”赵谦很是配合的与他演出。 二人同时大笑,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 就在二人推杯换盏间,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公鸭嗓。 “镇北侯在家吗?” 闻言,赵谦一怔,问道:“你还邀了别人吗?” “没有啊。”李初玄也一脸问号,“我这才第一天上朝,哪来的客人?” 疑惑归疑惑,李初玄还是喊了一嗓子,“本侯在家,有何贵干?” 言罢,门口顿时进来了两位太监。 赵谦看到太监进来,眉头顿时一皱。 李初玄站起身,看着这两位太监,问道:“你们是?” 其中一位太监,对着李初玄拱了拱手,淡笑道:“侯爷有礼,咱家是西厂督主张永。” 张永?李初玄怔了一下,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了其的一些大致信息。 明代正德年间的“八虎”之一,与刘瑾好像不是很对付,据明史记载,当时扳倒刘瑾的时候他也是参与了其中。 以李初玄的了解,好像是没听过张永在明朝做了什么恶事。 一念至此,李初玄对其点点头,拱手道:“张公公,本侯李初玄。” “侯爷之名,如雷贯耳啊。”张永恭维道,“咦?赵千户也在?” 赵谦淡淡地点了点头,拱手道:“张公公,在下有礼。” “赵千户有礼。”张永拱了拱手,还礼道。 “张公公,找本侯有事吗?”李初玄看出了赵谦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太监,当下开口问道。 “无事无事。”张永满脸堆笑,“听闻镇北侯在北关之战中的神勇,咱家敬佩万分,可惜咱家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啊。” 李初玄挑了挑眉,敢情这太监是攀关系来了。 目前满朝文武都知道,李初玄是当今陛下的红人,识趣的都纷纷前来示好。 “赶紧把礼物送到镇北侯的屋里去。”张永对着一旁的太监嘱咐道。后者会意,赶忙将手里提着的物品放到李初玄的房间。 “张公公,这不太好吧?”李初玄皱了皱眉道。 “无碍无碍。”张永笑道,“都是一些土特产,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 李初玄还是皱了皱眉。 “镇北侯,不知咱家可能坐下?”张永笑着询问。 “公公请坐。”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永如此客气,李初玄也不好把他往外撵。 张永笑着坐了下来,打量了一眼四周,夸奖道:“这院落之前还是陛下在宫外的宅子,镇北侯可真是深得圣心,令咱家羡慕啊……” 李初玄盯着前者,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仔细感应着他身上传来的灵气波动。 一番感应后,李初玄看出了张永的实力,天玄二段。 随后,李初玄不留痕迹的笑了笑,说道:“陛下仁厚,本侯受之有愧。” “镇北侯谦虚。”张永笑着恭维道,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镇北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咱家也是替陛下做事的,以后还得多多走动才是啊。” 李初玄很是敷衍的说道,“好说好说……” 张永等得就是这一句话,虽然他不知道李初玄这句话里面有多少虚假的成分,可至少开了个好头。 凡事细水长流嘛,张永他别的没有,耐心倒是有不少。 就在张永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一个太监的尖叫。 “镇北侯,李侯爷在家吗?” 李初玄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不满的眼神望了出去。 张永听着这个声音,眉头微微皱起。 不待李初玄回答,门外又走进来两个太监。一进门,其中一个太监就在东张西望,极其无礼。 那太监把手中的礼品放至了其中一个屋子里,随后就退了出来。 双方全程没有说话。 似是沉默的久了,另外一名太监对着李初玄拱了拱手,淡笑道:“镇北侯有礼,咱家刘瑾,特来拜会。” 刘瑾?那个“八虎”之首,正德朝臭名昭着的大太监? 这厮好没礼貌。看得前者二人的举动,李初玄对他们的印象直线下降。 都是太监,看看人家张永多有礼貌。 刘瑾也看到了张永,双方眼神一触即分,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张永起身,对着李初玄躬了躬身,说道:“既然镇北侯家来了客人,咱家就先回去了。镇北侯,告辞。” 赵谦也起身对李初玄道:“我也先走了,改日约。” 李初玄对赵谦点了点头,随后又对张永拱了拱手道:“公公慢走。” “不用送,不用送……”张永看着准备送自己出去的李初玄,赶忙摆手示意。 其实我是想送赵谦来着的,李初玄心里想着。 随后张永和那名太监缓缓走了出去,生怕走慢了李初玄跟上来似的。 李初玄莞尔一笑,心想这张永真有意思。 回头看向刘瑾的时候,脸色就变得比较冷淡了。 他看着刘瑾,淡淡道:“刘公公,找本侯何事?” 刘瑾眉头微皱,他能敏锐的察觉出李初玄对自己与张永的区别。许是刘瑾平日里跋扈惯了,除了皇帝他谁都不放在眼里,于是当下也有些不悦了起来。 “侯爷不请咱家坐一坐吗?”刘瑾问了一句和张永一样的话。 “随便。”李初玄不惯着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公公想坐便坐。” 刘瑾笑容收敛,盯着李初玄,后者也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镇北侯可知道,咱家在宫内担任何职?”刘瑾缓缓开口。 “不知道。”李初玄摇了摇头,“本侯也不想知道。你担任何官职,与本侯有个关系?” 刘瑾冷笑一声,说道:“咱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东厂督主,还是……” “难道你要本侯俯首跪拜吗?” 不待刘瑾说完,李初玄直接低喝出声。 这一喝,把刘瑾给喊懵了,反应过来之后脸色迅速变得极为难看。 “镇北侯,咱家没有得罪你吧?”刘瑾沉声道,“一上来就夹枪带棒的,你这是何意?”说完,身上的一缕灵气波动荡漾开来,试图压制李初玄。 果然,这家伙也是天玄高手。 李初玄冷哼一声,身上的灵气也迅速扩散而出,当场就把刘瑾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区区天玄三段,如此狂妄?”李初玄冷笑道,“公公,可懂什么是为客之道?” 看得刘瑾此等嚣张跋扈的模样,李初玄对刘瑾更加厌恶。 “天玄八段?” 刘瑾惊呼一声,赶忙撤去了灵气。 李初玄盯了他许久,方才缓缓撤去灵气。 “若是无事,公公就请回吧。”李初玄淡淡道,“本侯这庙小,坐不下公公这尊大佛。” 面对前者毫不客气的逐客令,刘瑾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行至门口,冷风吹来,刘瑾打了个激灵,脑子瞬间冷静。 “镇北侯是朕的挚友……” 耳边猛然响起了朱厚照的话语,刘瑾深吸口气,强行令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生气,脸上又挂满了笑容后准备转身回去。 砰! 一回头,李初玄正好关上了大门,那沉稳的力道,差点让刘瑾的鼻子变形。 刘瑾怔住了。 顷刻间,他那愤怒无比的声音就回荡在门外。 “欺人太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