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时鸣难得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他目光已经不如之前那般热情,看着祁天华的时候,甚至不自觉的还会移开视线。 “天华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祁天华咬着下唇:“最近,关于我们两个,在外面传的谣言很难听。如今大家都是门派弟子,你能不能……” 祁时鸣挑眉:“能不能什么?能不能帮你去澄清?” “说你没有仗势欺人?” “祁天华,我不欠你什么。” 他一字一句。 似乎都带着点那么尖锐的刺。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胳膊就不会断。” 他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妹妹。 第一次心里面生出了几分悲凉。 祁天华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并不能怪她。毕竟妹妹身边的生活环境就是这个样子。 后天的教育是先天再怎么良好的教养都不一定能够形成的。 祁天华被怼的哑口无言,许久,这才似乎是找到了底气一般:“如果你要是答应,我可以帮你摆脱这个地方。你不用一直在这里做最脏最累的活。” 祁时鸣目光顿住。 他转头看着面前绝代风华的女子。 骤然之间笑了。 他承认自己很没底气,他点头答应:“可以,只要你能够帮忙。所有的罪责我可以帮你承担。” 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他身后还有那么大的一个门派。 他想要去研究更高端的功法,想要去知道那些武器的制作方式。 他太想过金字塔尖儿上的生活。 祁天华心里松了口气,可是却没注意到少年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冷淡。 他脚上仍然穿着破旧的鞋子,因为被带到了祁天华面前,身上才换了一身还算干净的衣服。 “而且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欠我什么?”祁天华想到了什么,在旁边追问。 这个少年的个子不是很高。 但是很难想象,他的祖上基因全都是一米八加的男人。 甚至连徐秋烟,也有将近一米七五。 就是在这优良的基因下,祁时鸣也只是长到了一米七六。 他维持着这个身高很多年。 为什么长不高?因为小的时候营养跟不上。因为小的时候受到的苦太多。 他未来哪怕把自己养的再精细,小时候没办法弥补的遗憾,长大后还是没办法弥补。 “还有,你叫什么名字?我总觉得跟你好像很熟悉,可是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祁天华动了动嘴唇。 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扑面而来的茫然感。 “祁时鸣。” 祁时鸣嗓音冷冷的。 祁天华如哽在喉。 她忽然之间想到了年幼时偷听哥哥和母亲说的话。 “那个臭小子还没死心呢?三天两头往这边跑。看的人膈应都要膈应死了。” “他为了他妹妹,还真是有够舍得的。啧啧啧。就是不知道他妹妹要是知道有他这么个哥哥,会不会觉得丢人?” 祁天华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可是逐渐长大,她也能够发现她和这个家,还是存在一定的隔阂。 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小时候的衣服,只有一件破旧的连衣裙。也是她无意之间翻到之后随意地扔进了垃圾桶。 两个人的姓氏一样。 祁时鸣偏生长着这么一副丑陋不堪的样子。 祁天华忽然明白那天母亲的话里的意思。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以后没有必要的话,我们不要联系。” 祁天华脚步有些匆忙。 祁时鸣看着少女的背影,他骤然之间喊住她:“祁天华,我帮你承担,但作为条件,你把我调去管理书籍那边的领域。以后我们两个毫不相干。” 祁天华没说话,但也听进去了。 祁时鸣日子更不好过。 他刚从祁天华那边回来,穿的干净衣服就已经被人撕烂。 祁天华明明知道自己如果一旦承认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在这个门派里面会受到怎么样的侮辱。 可是她好像依然不在乎。 她只要让自己撇清关系,其他的都无所谓。 又是一年冬天。 祁时鸣总算调走了。 这段时间,他兢兢业业的态度,也确实让周围的人对他的恶意少了那么一点点。 他来到了这个藏书阁。 里面的很多东西,祁时鸣都没办法碰。 因为在这群人的眼里,自己还没有那个资格。 他也仍然会趁着晚上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翻阅着那些书,用最微弱的月光。 无数次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快要瞎了眼。 太难受了。 可是他又觉得很高兴,很庆幸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不管什么东西,只要看过一遍,就会牢牢的记在脑子里。 复习的书和内容,他全部都会趁着闲暇功夫抄下来。 然后悄无声息的通过凤若灵送回去。 大家知道的东西越多,会的事情也就越多。 可是偏偏问题就出在这。 祁时鸣传递出去的东西越多,凤若灵那边的人流露出来的信息也就越多。 已经引起这边的警觉。 甚至他们以偷盗的名义,直接当众发起了进攻。 在羽翼还没有丰满的时候,这样的行为无疑就是自寻死路。 镜头之外。 凤若玲当然记得这一天。 周围的门派一搜查为借口,私自闯入,将他们门派里面所私存的那些丹药一并抢夺。 把他们的书籍全部烧毁。 甚至连那些来历不明的书里面所记录的功法都是错的! 他们苦心研究大半年的书,只不过是一些毫无用处的东西。 最后查了一番,罪魁祸首居然就是曾经被她一口一个师兄喊着的祁时鸣。 戎飞白和凤若灵因为药材的事情受了重伤,面对周围那些人的欺凌也只能忍了下来。 凤若玲清楚的记得,当时有好几次,他们这个庞大的队伍要四分五裂。 她不明白。 祁时鸣走都走了。 为什么还要整这些幺蛾子,亏她还以为……祁时鸣是真的好心! 甚至有谗言。 祁时鸣,是故意这么做的。 为的就是毁掉自己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凤若玲又看着镜头中,祁时鸣熬的无数个夜晚。 那红透的眼睛。 少年轻轻,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 从一开始,他所工作的这个藏书阁,就是个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