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哥，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花呢？”窈娘心情好，话也多了起来。</p>
沈临风想了想：“我喜欢比群青色稍微浅一点的月白或者稍微深一些的碧落之色。”说完，他又问窈娘：“颜妹妹喜欢什么颜色？”</p>
窈娘脱口而出：“粉红、粉黄、豆绿我都喜欢。”</p>
“我以为你只会说一种呢。”沈临风笑道。</p>
窈娘道：“其实不管什么颜色，只要搭配好，人好，就很好看。咦，那里有一朵粉色的牡丹，不知道是赵粉还是凤蝉娇？”</p>
听沈临风道：“这是玉芙蓉，它们颜色都像，可是又不一样。”</p>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是什么品种？我感觉多了我就分不清了。”窈娘觉得这沈临风也太神了吧。</p>
却见他指着旁边的小木牌道：“你看，那里的小木牌都有写。”</p>
窈娘这才恍然：“我还以为你都认识呢。”</p>
沈临风好笑道：“那怎么可能呢，不过我也要挑一些给我娘。”</p>
“你不需要多挑挑吗？也许后面的更好呢。”窈娘道。</p>
沈临风则道：“看多了容易看花眼，既然这里的牡丹园是公认的好，我也觉得这里的园圃好，何必还要挑太多。”</p>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窈娘总觉得他这句话有些意味深长，但是再抬头，却见沈临风一如往昔。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她们俩的关系到底没有真的确定下来，也不好过分说太多的话。</p>
“管事，你们这里的花都可以摘下来簪吗？”窈娘问道。</p>
胖管事笑道：“都可以，小姐任意挑选就好。”</p>
窈娘见到一盆牡丹，却是同株双色，她一见就很喜欢，于是问这管事：“这是什么品种？”</p>
“回小姐的话，这是洛阳锦，也叫二乔。”</p>
窈娘又指了另一株花瓣粉白色的牡丹，好似肤若凝脂的少女微微泛红的脸颊，显得很是可爱，她怕自己的手碰坏了花，只低头嗅了嗅。</p>
沈临风看她眼色，不由得道：“要买这株吗？”</p>
窈娘不是那等扭捏之人，她微微颔首，就对管事道：“我想要这一株簪花，不知银钱几何？”</p>
胖管事是官宦人家的管事，眼聪目明的很，但见这位姑娘行为举止贵气十足，根本就非一般人，再有她身边的男子亦是士族子弟的样子，二人这等容貌几乎世间罕有，非比寻常。又见这姑娘身边的男子处处看女子的眼色，他也是精明的很，看着男子道：“这一盆花小姐若是喜欢，也不贵，别人拿走五十贯少不了，您给二十贯就好了？”</p>
“那就这盆吧。”沈临风很好说话。</p>
窈娘心想她外祖家就是浙江那边的人，为人颇为精明，尤其是沈临风这一路见他行事也是很稳妥的，一盆牡丹卖二十贯，骗鬼呢？她看了沈临风一眼，又对这胖管事道：“你这掌柜，好不实诚，我刚刚买了两盆玉娇容，人家还送了我两盆绣球花，也不过八贯银子。你这园子还说是某某官员的园子，居然如此心黑？”</p>
胖管事被说上脸了，还狡辩：“这花儿和花儿可是很不同。”</p>
“我看都是一样的。”窈娘不喜欢这种把别人当傻子一样耍的人，于是冷哼一声。</p>
沈临风在一旁听窈娘说话，见她的确性子颇为强硬，很有原则，还有些吃惊。因为他曾经听自己的妹妹在颜宁馨退婚后评价过颜家的几位姑娘，说老大傻，老二奸，老三柔，老四最刁。</p>
他又看了窈娘一眼，发现她嗔了自己一眼，沈临风也连忙跟着帮腔：“是啊，你若真的实诚，我原本准备买一百盆，现下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p>
窈娘一听沈临风帮腔，心情也好很多，又看着胖管事道：“你还是老实报个价吧。”</p>
胖管事也能屈能伸，一听沈临风说要买一百盆，立马道：“姑娘真是天资聪颖，兰心蕙质，罢了罢了，就当交给朋友，一盆我卖四两还不行吗？”</p>
窈娘倒也不穷追猛打，只道：“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对了，你们可有蓝色的花，也让我看看，我一并买下。”</p>
“有，只不过不是牡丹，是叫扁竹兰，原本在云南那边，是我们老太爷托人从昆明移植过来的。”胖掌柜立马让人搬了过来。</p>
窈娘见扁竹兰的颜色好看，故而又对沈临风道：“君子如兰，这株花就送给沈公子，多谢你这一路护送我们母女。”</p>
沈临风从懂事起，就不少女子掷花，但是那些人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喜欢的是他的皮囊，他的家世带来的光环。可他八岁以前还长的白白胖胖的，其实并不讨人喜欢，就连他父亲都骂他痴肥，没有世家公子的风度。</p>
谁也没想到他会瘦下来，成现在这样。</p>
可他在窈娘眼中，从来没见到那种痴迷皮囊的样子，她甚至都是欣赏的。</p>
沈临风缓缓点头。</p>
不远处的解氏看着沈临风和女儿各自簪花，也忍不住笑了，一旁的宋妈妈道：“姑娘这样的性子像极了大哥儿。”</p>
就是有些要强的样子，解氏则道：“这样也好，你不知道女人家若是强硬些，男子慢慢就开始依赖了。”</p>
宋妈妈看着不远处的璧人，忍不住道：“也不知道怎么说，三姑娘和沈公子站在一起，就格外的好看。”</p>
其实不是俊男美女站在一起就一定有夫妻相的，很难有站在一起就是一对的样子。</p>
窈娘她们在洛阳停留的时日不多，解氏一共选了六盆花，俱是名品，花了三十两银钱。沈临风则挑了不少名种，听说是要运三车回去。</p>
这次回京，她们就准备乘船行走，沈临风办事很妥当，专门去船行赁了一艘大船，把好的舱房让给解氏和窈娘住下。</p>
在船上的日子，沈临风只想睡觉，对一切都没有兴趣，偶尔睡饱了觉就在甲板上看书，这个时候就会有琴声响起，多半是《渔舟唱晚》或者《春江花月夜》这样舒缓些的曲子，二人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是这种默契也不是人人都有的。</p>
每当这时，船上的人也是如闻天籁。</p>
现在要上京，已经不是在河南，众人眼皮子底下，解氏也让窈娘要自尊自重，如此别人才会说闲话。</p>
窈娘就是偶尔憋闷时，才会下去船上走走，只不过解氏倒是生病了。</p>
舟车劳顿，她原本是养尊处优的人，因此感染了风寒。</p>
沈临风立马让人在下一个渡口，请了大夫开了药，窈娘没想到解氏因为自己这样奔波劳累反而病了，就聪明问大夫：“我娘没事儿吧。”</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