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应龙片刻即出,沉着脸走下台阶,娉婷悄悄松了口气,忙躲到陵光背后,掩嘴偷笑。 应龙缓步走近,低喝道:“娉婷!” 娉婷露头,瞅瞅他,“生气了?” 应龙瞪了她一会儿,忽然展颜笑道:“怎么会?!逗你呢!里面舒服极了!” “你上楼了?”娉婷半信半疑。 “还洗个汤!”应龙满脸惬意。 “这么快?!” “?” 陵光冷冷地看着娉婷,“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嗯……”娉婷抿嘴不答。 “汤池,沐洗的地方,女人不能进的,”应龙笑道,“本来想试试的,太贵了!”说罢,狠狠瞪了娉婷一眼,“别闹了,快找客舍!” “先去兑铺换些散碎银钱才行!”娉婷吐了下舌头,道。 就对面,兑铺不大,高高的柜面,护卫森严,应龙递了几片金叶,掌柜用权衡仔细称了,问想换什么,娉婷答了,掌柜随即捧上一堆银铤和铜贝。 应龙低声问娉婷:“怎么换的?” “一换十,不过他们会折去损耗!” “一进一出,哪来的损耗?!太黑心了!”应龙愕然道。 “你可以把多余的金子存放我们柜上,各地都有分铺的,随用随取,又安全又方便,再兑换散银,便不收损耗了!” “你们如果让人抢了,我的金子怎么办?” 两旁护从连同掌柜都愤怒地盯着他…… “走了!”娉婷低垂头,拽了拽应龙。 走出了一段路,应龙犹自愤愤不平,不停扭头观望。 “看什么呢?” “看看有没有人抢他们!”应龙说着,又扭头看去,身躯猛地一顿,远远的,只见兑铺一阵大乱,嘶喊叫嚣,风雷齐鸣,光芒耀眼。 “果然被抢了耶!”应龙喜出望外,连陵光都不禁驻足回首。 “快快,看热闹去!”应龙兴奋道。 “我走了!”陵光看了一眼,便冷冷道,径自向前行去,应龙恋恋不舍地最后瞅了瞅,也知不是时候,悻悻然随后跟上。 边走,娉婷纳闷道:“还有人会抢他们吗?!” “你不都说了吗……何况这种黑心铺子,不挨抢才是怪事!” “他们非比寻常的!” “孤竹邑府开的?” “孤竹邑府只征税钱和举办扑市,市铺都是私主的!” “九大族的?” “也不是,但他和九大族关系匪浅!是孤竹最有钱的人!” “这你也认识?!” 娉婷一笑,指了指前面,“谁都认识的!” 应龙举目,不远处,十余丈的高墙,一幅望帘,栩栩如生画着一个偌大的头像,和蔼亲切,炯炯有神地俯瞰众人,旁边居然还写着字:【努力吧!有一天你会成为他】 “这么嚣张?!” “他叫大契,白手起家,百余年就成为了孤竹最有钱的人!” “哦!”应龙点了点头,看着望帘下站着不少人,痴痴地凝望着上面的头像,满脸坚毅。 “他们在做什么?” 娉婷抿嘴道,“砺志啊,孤竹贫富悬殊,邑府为了缓解百姓情绪,只好麻痹催眠民众,所以大契白手起家的故事早已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传奇。” “你又知道?!你父亲告诉你的!” 娉婷微微愣下神,旋即摇摇头,“我听说的。” “汤池你也去过?” 娉婷噗嗤一笑,“和你一样,走错了门!” “我不是!”应龙怒道。 “你俩有完没完!”陵光停住,转过身冷冷道。 风声呼啸,数十个黑袍巫卫从半空疾掠而过,应龙用长袍遮住陵光的红发……大街来往行人尽皆寒噤俯首。 一拐弯,客舍比中州的驿舍要小许多,也没那么热闹,满眼陌生的眼神和掌柜伪谄的笑脸,但房间比较奢华,分内外屋,卧榻很大很软,明窗临街,后面还有个可以闲憇的大院,饭菜依口味随便点,伙计殷勤地送上楼,色形还好,味道稍逊,大部分银钱都给了娉婷,应龙落得清闲。 伙计把饭菜摆好,应龙问道:“你们这哪买衣裳?” “就在附近,左边不远。” 酒足饭饱,歇息半晌,独自下了楼,去了街上。 城里的气氛明显越来越紧张,远远近近,兵卒开始沿街盘诘,空中,十几架机关鸢高高地飞来飞去,应龙佯装若无其事走过,所幸布庄距离不远,藏好道衣,铺中人不多,选了件普通长袍,腰襟处略不合身,掌柜着人裁改,自在柜外暂候,听两人低语聊天道:“杀浑庾族小少主的凶徒找到了没有?” “要是找到了,城里还能这么乱?!再加上天成兑铺挨抢,城门都封了,只许进不许出!” “天成兑铺听说没什么损失,倒还罢了!白日刺杀,没人看见吗?” “都说没看清,那伏屠向来招人恨,凶徒狠厉,又不知道牵扯了什么背景,谁去管那闲事?!” “唉,不少要出城的人叫天抱怨呢,浑庾族长应该得到消息了,肯定快来了,等抓到凶徒,便能如常了!” “好像伏屠出城时没有告诉他叔叔,谷浑喝多了,凶徒没准早逃走了,在城里瞎闹什么?” “城外更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