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家的，你干啥呢？咋咋呼呼的，还让不让人家睡觉了”？ 顾老太太被儿媳妇的大嗓门气得一蹦三尺高，耷拉着脸没好气的走出屋来。 “娘，这不是要给千樾梳头吗？天都这么亮了，小两口还不起来，这要睡到啥时候才够呀”？ “没有千樾这么当媳妇的，谁结个婚起这么晚”？ 二婶娘一边朝新房张望着，一边没眼力见的嘟啦着。 齐水县这边有个风俗，新媳妇结婚第二天要被本家人请去梳头，意思是预示着往后的日子夫妻和谐，白头到老。 老太太把这个任务安排给了儿媳妇，所以，崔桂兰一大早就来喊人了。 “呦呦呦，你还好意思说嘴”？ “你结婚第二天太阳晒着屁股了还在睡，老二下地干活回来才把你叫起来，还得把饭给你端到炕上，这你都忘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呲嗒地儿媳妇脸红脖子粗。 “娘，你怎么就知道说过去的事，揭人家的短”？ “我错了，我不管了，他两个爱啥时候起来就啥时候起来，让他们可着劲的那啥吧”。 被婆婆揭了短，崔桂兰心中很不爽，说话又有点跑偏。 “什么叫‘那啥’？你一个当婶娘的，说话也不过过脑子，老不正经”！ 老太太朝嘴巴跑偏的儿媳妇翻了好几个白眼 ——自己的宝贝孙子洞房花烛夜搂着媳妇煎熬了一夜，“那啥”个啥？ 想想宝贝孙子洞房花烛夜没捞着享受“鱼水之欢”，老太太心疼地一抽一抽的。 老太太在心疼她的宝贝孙子，她的宝贝孙子在心疼自己的媳妇儿： “樾樾，别听二婶娘瞎叽歪，你再睡会儿吧”。 “那你呢？北扬哥哥，哦不，老公”。 冷千樾星眸闪动，紧紧搂住老公的脖子。 “我起来看看，明天就要归队了，有很多事要做”。 “那我也起来，我有很多事要和小姨一起处理”。 小两口牵着手走出新房时，小姨苏君瑜和妹妹冷千帆已经从赵书记家回来了。 苏君瑜正坐在堂屋和老太太说话，冷千帆在院子里逗两个小不点玩。 小程正在灶房里稀里呼噜喝粥吃饭。 和小姨打过招呼后，顾北扬牵着媳妇儿的手，也要去灶房吃饭。 “北扬，你和樾樾得去二婶娘家吃饭，你二婶娘要给樾樾梳头”。 看孙子孙媳妇站着不动，老太太知道他们有点不情愿，便沉下脸来催促他们： “赶紧去吧，这是风俗和规矩，你二婶娘已经来叫你们一遍了，再不去，她一会儿又要咋咋呼呼地来喊你们了”。 还有这样的规矩？冷千樾眉头微蹙。 二婶娘的头发一个星期都不洗，一洗少说得揩下二两油，那梳子上还不知得有多少油灰呢！ “樾樾，恭敬不如从命，咱赶紧去吧”。 三十六拜都拜了，还差这一哆嗦？ 顾北扬牵起媳妇儿的手去了二婶娘家。 所谓的“梳头”，其实很简单，就是二婶娘拿着梳子在冷千樾的头发上比划比划，并不是真正的梳头。 冷千樾原以为仪式会很复杂，一看自己的头发不用接触二婶娘那能滴下油来的梳子，才放下心来。 —— 梳头仪式结束后，小两口没在二婶娘家耽搁，匆匆回了家。 “樾樾，你今天都有什么事要处理”？ 顾北扬今天的任务是把该带走的东西打包，然后把自行车和缝纫机给小姨送去，顺便去找肖振山，落实一下岳母被害一案后期的进展情况。 这些事都很容易搞定，他想看看媳妇儿有什么事要处理。 “北扬哥哥，我今天要拿回属于我妈和小姨的东西”。 冷千樾今天要把赖在姥爷祖产里的人赶出去，让继姐带着她的两个弟弟赶紧滚蛋。 “那好吧，我的事下午再办，上午先处理你的事”。 媳妇儿原生家庭的事，顾北扬一直没有插手过，今天他要以准女婿的身份管一管。 —— 冷千樾带着老公、小姨和妹妹，来到姥爷建造的“豪宅”时，继姐冷美姚正半死不活的躺在炕上。 她那两个被惯坏了弟弟，正喊她起来做饭：“你像死人一样躺着不动，想饿死我们啊”？ “吃吃吃，就知道吃，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冷美姚快要被两个弟弟气成神经病了，声嘶力竭地呵斥他们。 “继姐，你的心真大，都什么时候了，还躺在炕上享受，快点起来，把你们的东西收拾收拾，赶紧滚蛋”。 冷千樾嘲讽地看着冷美姚，和这种不是对手的女人交锋，她觉得真没意思。 “冷千樾，你不要欺人太甚，抢了我的男人，还要再霸占老冷家的房子，你凭什么呀”？ 冷美姚慢吞吞地坐起来，头没梳，脸没洗，看上去比女鬼还吓人。 “凭我是苏君卿的女儿，凭这房子是我姥爷留下来的祖产”。 冷千樾双手抱胸睥睨着继姐，脸上的傲然霸气让她不寒而栗。 冷美姚不是个笨女人，家里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 ——她妈妈是怎样上位的，村里人怎样议论她们母女，这处房子是怎么来的，她心里明镜似的。 可是，她不会那么容易搬出去，她不想搬到老房子里和奶奶挤住在一起。 和那个自私自利，尖酸刻薄的老女人住在一起，还不如杀了她。 “你凭什么说这是你姥爷的祖产，我还说是我姥爷的呢”。 冷美姚死猪不怕开水烫，歪在炕上耍起无赖。 冷千樾差点被她气笑：“继姐，你行呀！还会耍这样的无赖，你等着，我一会儿让你看看这是你姥爷的，还是我姥爷的”。 “小姨，小姨呢”？ 冷千樾没看到小姨，转头询问兵哥哥。 此刻，苏君瑜正站在姐姐当年住过的屋子里，内心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当年，她姐姐住在这里时，这间屋子总是收拾地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屋子里总是有股若有若无的淡淡药香味，一走进来，就会给人一种神清气爽，宁静祥和的感觉。 而现在，这间屋子因为住进不该住的人，已经脏的她都没法看下去。 “小姨，你在这里”。 冷千樾走进屋子时，也呆住了。 妈妈在的时候，这间屋子是她的乐园，她依稀记得屋子里那股妈妈身上才有的香味。 可现在，这屋里的味道却让她觉得恶心。 渣爹后妈这对丧尽天良的奸夫淫妇，真是糟蹋了这处全是红木家具的好房子。 她得赶紧将继姐她们赶出去，把房子大扫除一遍，清除房子里的污浊气。 “小姨，冷美姚耍无赖不肯搬出这房子，没有证据，一时半会儿赶不走她”。 冷千樾不能张口就对小姨说，她知道这屋里有暗室。 那样，她这个换了芯子的人就露陷了。 “樾樾，有证据，证据就在这屋里”。 苏君瑜看着外甥女和外甥女婿缓缓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