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说：“心理学上说性格和心态是一致的，我相信我们陶颖拥有这么好的心态，处于什么样的环境都会境随心转，也相信心能转物。” 我说：“我没有这么高的道行哈，我只是学会了迟钝点对待事物，也不急于追求结果，也不想追求什么第一，我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快乐就好。” 我爸说：“以前，我是希望你出人头地的，要混得更有出息才好。可是，这年把，我看到更多的无常后，我就不一样看待所谓的出息、争气之类的身外之物了。” 我妈听出了我爸的话外之音，便问：“又怎么了，发出这样的感慨。” 我爸说：“今天我单位的李虎中午跟同事吃饭，吃着吃着，就从椅子上滑下去，送到医院后就直接转入太平间了。” 李虎我认识，我是叫他作叔的，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李豆豆比我小三岁，记忆中前年或去年应该大学毕业了，小儿子李果果比我小五岁。他怎么就死了呢，他年纪应该还不大啊，应该不够五十岁呢。 我妈就问：“有多少岁了，怎么就死了呢？人真是脆弱。” 我爸说：“可不是么，上午上班时，我还跟他打招呼，还说了几句羡慕他的话，因为他前些天刚买了三个门面，那三个门面就值两百万呢，我还说他会理财，会为儿子们谋福。哪知道下午上班时，听同事说，他就走了，从此阴阳两隔，他今年才四十八岁啊。” 李虎是个胖子，整个人长得圆头圆脑的，一看就像个小财神，所以单位的同事都知道他会招财会理财，有事没事都爱跑他办公室，希望他指点一些赚钱的门道。 我妈说：“他那么胖，平时不去体检吗？体检能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应该就没这事了。” 我爸说：“体检有什么用，他应该是血压高，血压高偏偏又不注意，我听同桌吃饭的同事说，他中午时还推销他代售的一款酒，那酒有壮阳功能的。肯定是吃下去之后，全身的气血运行紊乱了，才会出现心梗。” 我妈惋惜道：“造孽啊，他的儿子们都还没成人吧？” 我爸说：“他小儿子李果果就结了婚了，听说有个女儿了，大儿子豆豆今年考上了公务员，听说是在桂岭县青龙镇政府上班呢。” 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桂岭县青龙镇？那可是张抱石的家乡小镇啊。想当年，一起在单位大院里，流着鼻涕跟着我跑的李豆豆，竟然当上公务员了？公务员的发展前景和空间是蛮大的，说不定以后他还会混个一官半职呢。 我妈说：“那还不错啊，总体来说，孩子的事情算完成了，孩子们也竖起来了。没想到那个瘦瘦弱弱的李豆豆居然也考上公务员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只是可怜了豆豆妈，这么年轻就要守寡了。” 我爸说：“这都是命吧。各人有各人的因果，我们无权改变别人的因果，只能同情，不能改变。” 我妈说：“前几天，我跟王小强妈妈去给陶颖算八字，王小强妈妈还说，听说李豆豆大学毕业了，陶颖如果不嫌豆豆年纪小，可以跟他谈恋爱的呀，小时候就青梅竹马了的，大家知根知底，挺合适的。” 李豆豆一家，是在我读初中时，他家在另外一条街边起了一幢房子后才搬出烟草局大院的。 虽然同在一个县城，但因为我不常出门，我们偶遇的机会不多，他现在长得怎么样了，我也好久不见过他了，他还是当年那个清瘦的书生模样么？少年公卿半青面，那时的他，脸青青的，听说学习成绩一直不错。 我爸说：“李豆豆这么多年不见了，我就不评价了。但是如果李虎还在，我是不希望陶颖跟李豆豆恋爱的。李虎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看他天天穿着白衬衣黑裤子，还理了个短发，看起来人挺神清气爽的，实际上跟他一起呆半小时，你就知道他爱咳嗽爱吐痰了，想起来就觉得恶心，另外，他夫妇也不爱收拾家里，可能是他老婆也忙吧，反正家里乱得像狗窝。跟陈万通家有得一比。” 我妈说：“我是忍受不了这么脏乱的家庭的。” 我一直听着，不作声，因为李虎的突然去世，与我无关，他活着时我也没跟他有什么交集。我爸妈现在说起李豆豆，然后顺便说到我，我才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的交谈。 我爸说：“其实，有些事，我不想跟你讲，不过，不讲我又怕你以后真的又在意起李豆豆来。我觉得李虎为人道德方面也不是很好，他对他老婆也不好，他在外还租了个小房子，然后搞金屋藏娇的事情。他老婆是知道的，但是奈何不了他，因为他老婆是个进厂打工的，为了保住一个完整的家庭，就忍气吞声了。你想想，这样的家庭和家风，我真的怕影响到他两个儿子。” 我妈说：“竟然有这样的事啊？那豆豆妈这些年真是过得够辛苦的了。好在她两个儿子现在上道了，不用她太操心了，不然老公一死，她更崩溃啊。” 我爸说：“我觉得李虎的死，肯定跟他在那方面透支得多了，身体承受不了，然后自己又拼命去进补，结果更加透支，从而导致这样早早地把命折腾没了。” 我妈说：“所以啊，你们男人啊，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没事多休息，少瞎想。烂桃花是来刮骨吸髓的，只有智商过低的男人才认为是艳福。” 我妈见我不作声，只是出耳朵听，便问：“陶颖，我说的你听着没？” 我说：“我听着呀，我又不是男人，我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的。” 我妈说：“我是说，我说豆豆的事，你听到了吗？” 我说：“我听到了呀。” 我妈微笑道：“那，你对豆豆有点好感没？” 我皱着眉头，摇摇头说：“我不会考虑，他小我三岁呢。再说了，我对他爸他妈也没什么好感。公务员仅仅是个职业，又不是什么让我仰望的东西。哪怕他将来当官，那也是他当他的官，我当我的老师。我没必要去巴结和高看他。” 我妈说：“那我就不考虑了。” 我说：“母后，你别太操心了，你又说叫我先清静清静，你自己又在我耳边常叨叨这事。” 我妈说：“这不是豆豆爸没了嘛，我才引出这话题的呀。” 我说：“我不喜欢这话题，我回房休息先了哈。你们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