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大家都不在意,因为什么都没有,既然什么都没有,那就没什么好失去的。 但现在不一样,近十年的开发,当初的荒地变成了良田。以前的荒山成了果林,每到秋季都是硕果累累。杂草丛生的荒原也都成了上好的牧场。 成群的牛羊,满山遍野的到处乱窜! 有生意头脑的更是做起了生意,有了聚集地的出现,很多人都富裕了起来。现在让他们放弃这里,谁愿意? 要是能卖出变现还好说,但想想放弃的后果,一个个都唉声叹气。 舍不得啊! “舍得,舍得,果然呵!” 听到许敬宗再次跑来给自己汇报这段时间成绩,当说到百姓的事情后,许敬宗就偷偷瞄着姬松,生怕这位给自己难堪! 没错,这主意就从这老硬币传出去的。众人一边用的舒心,一边大骂许敬宗奸贼! “就这么办吧!百姓所知有限,作为官员就要好好引导。他们只看到眼前的利益,却看不长远。现在虽然埋怨,但谁知多年后不会感激你?” 许敬宗双眼微红,他这些年受的委屈谁又知道? 不是每个人天生就是奸臣,没有时局的造就,上位的喜好,谁愿意当奸臣? 治理地方不光是靠清廉,仁慈,和亲民就够的。千人千面,每个人的诉求都不相同,你难道还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不成? 那是不可能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不管是说说而已! 民风淳朴是好,但却太苦了! 现在明智未开,百姓只是人云亦云,很容易被误导。而作为官员,就是要在照顾大多数,或者照顾大局的同时满足百姓的期望! 许敬宗的法是损,并且非常损,但却有利于大唐,有利于西域! 一旦有人开始撤离,就会形成一股风潮,好不容易在西域建立的底蕴,转身间就能被破坏的七七八八! 虽然对百姓来说可能有点难受,甚至提心吊胆。但却在无形中保存了西域的底蕴,更是保存了他们的最大利益不受损! “放心大胆的去做,只要你不去欺辱百姓,贪婪成性,其他的都无所谓!” 姬松头也不抬道。 “多谢大将军!” 许敬宗服了,活该人家恭候万代。这要是放在那些夫人手中,怕是能将他骂个狗血喷头,完了怕是也放百姓自由归去。 但大将军却理解了他苦衷,虽然手段不太光明,但却都是为了西域,为了大唐,这点他问心无愧! “好了,安心做你的事情。战事马上就要开启,你要配合好刘弘基等人,彻底肃清西域毒瘤。现在的西域经不起任何折腾,稍稍有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前功尽弃。” “大好局面毁于一旦,太可惜了些!” “等过剩十年的,随便他们吧。不过到那时,安心发展数十年的西域还会不成成为他们随意收割的野草?” 他好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突然笑了起来! 许敬宗也笑了笑,是啊,一个安心发展数十年的西域,谁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会不会又形成一个利益团体? 不好说,不好说啊! 不过倒是可以先布局,说不定今后就有了意外的收获! 想到还在中原蹉跎的儿子,他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 “下官有件事想请您” 许敬宗欲言又止,往常不怎么看重脸皮的他竟然也开始犹豫了起来! 姬松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门口,道:“要说赶紧说,不说滚蛋,没看本公都忙的晕头转向了?” “嘿嘿!”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家老二,这些年因为下官的缘故这仕途上不是很顺,都快三十多,还是个县尉,您看能不能将他调来西域?” 姬松手下一顿,放下笔,有些诧异地看着这家伙。 “你确定?” “现在可是要打仗了,这一打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你把他弄来西域就不怕出事?” 这下轮到许敬宗叹气了,颓废道:“那还能怎么办?想我许敬宗曾经也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但又能怎么样?这孩子从小就聪慧稳重,受了下官的影响,这些年一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升不上去。” “前段时间家里儿媳妇来信,说他整日喝的伶仃大醉。在县衙也不上心。现在就连家里都不怎么管了。” “老大虽然现在是个县令,却也帮不上什么忙。老夫就这两个儿子,老大敦厚但却不知机变,官场上是走不远的。现在我只能指望老二了,不然我许家真的要没落了!” 说完深深一礼,道:“还请郕公帮老夫一把!” 姬松沉默些许,道:“起来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希望你的决定是对的!” 拿出一份空白文书,就开始写了起来。 吹干墨迹,递给许敬宗,笑道:“这是调令,等来了先来本公这里当个文书吧。要是干的好,就去下面当上一任县令!” “现在西域的县上百个,迟早要划分州一级的。到时候就看他的本事了!” 许敬宗没有多说,他知道,这一封文书的重量,再多的感谢都是空白的。 加上将儿子要到身边,有这样的经历,有人问起,谁不给几分面子?这是为他儿子铺路啊!在西域有他在,谋得县令不值一提。 但一洲刺史却是得朝廷点头,有了姬松的情面,不管是当今陛下,还是将来太子,都会同意的。加上现在的麒麟阁阁老,礼部尚书谢廉,这是妥妥的事情! “行了,没事就回去吧。西域现在百废待新,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要是事情做不好,可别怪本公不讲情面!” “下官明白!” 看到姬松由开始忙碌,看着他身下的双腿,心中不由得暗骂老天不开眼。这样的百年大才,竟然成了这样,不然 待房间空无一人,姬松靠着椅背发了会儿呆。想到被后世称之为大奸臣的许敬宗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件事告一段落,有他和刘弘基两相配合,西域内部的事情他倒不担心。 现在要紧的是西方,看着军报上刺眼的字,心中却突然安定了下来。就好像日日惦记的事情,马上就要揭开谜底一样。 大食人来了! ----------------- 轰轰轰! 剧烈的震颤,使得关门上都能感觉到震动。 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下面突然安静下来。就是这一幕让在关城上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精锐,这绝对是精锐! 令行禁止说起简单,但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程咬金和郭孝恪面色凝重,他们还是滴咕大食人。就眼前的大军威势,并不差大唐多少。 “看来这是一场硬仗了!” 面对程咬金的感慨,郭孝恪也不遑多让,看着黑压压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大军,心中更是庆幸他没有硬撑,而是派人向朝廷求援! 要是他稍微在乎点面子,可能现在要面对的就是自己了。 看了面无表情的姬松,好似对面的大军如若无物,这样的定力难怪陛下如此信任他! “大将军,对面有人过来了!” “知道了!” 看到传令兵下去,姬松看向城外,一队骑兵很快出现在关外,只听他们大声呼喊着什么。 “对方在劝降!” 看着关下嬉闹,视他们如无物的大食人,众人紧握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杀出去! “跳梁小丑尔!” 姬松突然一笑,挥了挥手。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就看到阵箭雨朝下方覆盖而去! 下面的人也看到了关上的动静,嘴中破口大骂,无非就是骂他们卑鄙无耻之类的话罢了。姬松就当个屁放了。 很快,原本还在叫嚣的一队骑兵被射成了刺猬,关城上更是响起震天的呼喊声。 “万胜!” “万胜!” “大唐万胜!” “” “好胆!“ 正在准备看大唐笑话的赛尔德当看到自己人物无耻射杀后勃然大怒! 从来没有人如此无视过大食,从来没有。但今日却有人直接派去劝降的士兵射杀?这是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吗? “安营扎寨,打造攻城器具,三日后攻城!” ----------------- “可惜了!” 程咬金看到对方后撤十里,开始安营扎寨,松了口气同时也感到可惜。要是方才直接攻城多好,竟然退了? “赛尔德是大食的东方总督,一生南征北战,更是灭了传承悠久的波斯帝国。这样的人岂会上当?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吧,我们没有退路!” 郭孝恪也沉声道:“不错,我们没有退路!” “我再次强调一次,没有本公命令谁胆敢私自出城,军法从事!” 程咬金和郭孝恪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甘,但还是领命道:“谨遵大将军令!” 这次姬松没有回八卦城,而是在关内的一座小院中安顿下来。 大战马上开启,他必须时时刻刻盯着。虽然八卦城距离西门关并不远,但来回也要不少时间,要是发生大事,很是耽搁时间。 “你不应该待在这里!” 听到脚步声,没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除了平阳,还有谁能在不通报的情况下来到这里? “我是大唐的大长公主,为什么不能来到这里?倒是你,身为大将军却身领前线,要是出了意外,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平阳缓缓坐在姬松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双腿,最后看向他,道:“回去吧,这里有我盯着,必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 “不,我不放心!” 摇了摇头,姬松一口回绝! “我知道我劝不住你,但遇到危险你必须先走,我可不想到时候大食人用你来威胁我!” 平阳嗤笑一声,但眼珠子一转,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道:“要是本宫真的被抓住了,并且还威胁你退兵,你会不会” “不会!并且在第一时间将你射杀!不会给大食人任何机会!” 呃! 被噎了下的平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小声都囔道:“哼,狠心的人!” “但我会在大败大食人后,自杀谢罪!” 姬松的表情还是那么的平澹,就好似再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平阳复杂地看着他,随即露出了笑容。这才是他认识的姬松,够狠,却也够让人心安! “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第一时间自杀。不会让你为难的,你这样看着让人心疼。大唐可以没有我平阳,但不能没有你!” “我本就是进了阎王殿的人,是你这孩子将本公从阎王手中夺了回来。这些年我有时候在想,要是当初死了得多亏啊。” “没有了你这不省心的小子孝敬,没有了不重样的美食,更没有了不顺心就拿来出气的你,没有了天伦之乐,和这盛世繁华!” 平阳现在真的很安心,对于这场大战的胜负她虽然在意,但却不怕。因为眼前这个人从来都没有让人失望过! 漠北如此,抢粮赈灾如此,南下宣州如此,高句丽,南海海战还是如此。 三日转瞬即逝,贞观二十三年,夏,八月初八。 大唐西域门户西门关下,呼啸声沸反盈天,肃杀之气弥漫天地。一方数十万大军云集关下,气势恢宏,好似黑云压城。 一方固守雄关,肃然挺立,虽然面对如此雄兵,但却没有一人胆怯! 大唐的威名不是苟且出来的,而是大唐将士一刀一剑打出来的。面对数倍的敌人,他们没有退宿,而是怒吼道:“杀! 杀!杀!” “万胜!” “万胜” “万胜!” “” 姬松没有去城头,而是在陪着平阳下棋。关上有程咬金这个大唐仅存老将之一镇守,前期他并不担心,又有郭孝恪从中协助,短时间内不会出大问题的。 平阳性子好强,每当开具必当抢占天元四方,攻势勐烈,从不顾忌后路。而姬松棋风却是稳如老狗,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将黑棋蚕食。看似平阳占据对数棋子,但却总是在占尽优势时突然崩溃。 啪! 眼看又要输,平阳就开始耍赖,将棋子打乱,让姬松无可奈何! “你说你,好好的一人,搞的和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不就是下个棋吗,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无奈丢下棋子,看着倒打一耙的平阳,无奈道:“棋局如战场,一旦上的棋局,那就要思量再三才是。你也是名将,还是大唐的女将军,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说完还小声滴咕道:“也不知道当年关中怎么比恭攻下的,不会是运气吧?” “你说什么?” 平阳咬牙切齿地瞪着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敢质疑自己?活着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