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之地,森林密立。 蹲在河边,提着木桶慢慢没于水中,等着桶里一半的空间充满了河水,才把它提上来。除此一人,再无人烟。 穿着秀雅,白衣金纹,长长的发丝绑于身后,低眸掩目。从远处看,却不像是俗世之人。 “师傅,你看那。”沙僧手掌至于眼前,遥望河岸处伫立一身挑窈窕女子,提着木桶,动作舒缓。 师徒四人坐于船舟,将要远去。 “这荒郊野岭的,怎么平白有人现身?”听到沙僧这么说,八戒伏身往河,取水的动作不停,等到捧着斋碗躺回船中时, 看清了那女子的模样。将身侧披散下来的头发甩到身后,“要么是凡人,要么就是妖精。”他懒散地倚在船缘,斋碗递给端坐于船中祷念佛经的男和尚,“总不可能是仙女,但瞧她身上并无奇怪之处。” 唐僧接过钵盂,目光望向远处的白衣女子,但只一瞬,便收回眸。。。“悟空觉得呢。”三人视线移向坐在船首,手中握着金金箍棒的金发男子。 “或许只是路过的凡间女子。”似修行之人的坐姿,双腿交叠在一起,孙悟空觉得那女子周身的气息有些奇特, 不似之前偶遇的俗世之人。 木桶里,流淌的是子母河中的女婴魂,安静地注视着,不知何时垂下一滴泪,落入水中无所踪……捧起木桶里面沉睡的孩童, 放回水里。发尾从腰际垂落,纤细的腰身弯下弧度,白皙的手腕浸入河流中,铜铃响,在接触水面之时。 提起水桶,荡悠的尾铃轻灵悦耳,如何抚慰的安眠曲,一日又一日,消解沉睡婴灵心中的仇痛悲苦。沿着岸边小路, 慢慢向小屋挪步。 唐僧饮下盂中的清水,师徒乘着船舟向女儿城,而一场缘生,不知何时灭落。我将河水倒进屋外搭起的锅中,生起火来, 温度逐渐升高,水也快到沸腾的时候。我起身将一些热水盛出来,与先前在盆中倒入的冷水混合在一起。 也许过几个时辰,就要有新的婴孩落于凡世。将洁净的白巾搭在锅的上空,防止有灰尘掉落。 打湿脸庞,颈侧,在手臂内侧的灰尘洗干净,水流顺着脖颈流下来,一些渗入衣领之中。唇色透红,微微抿起,吐出一口水。 将盆中的水倒入草丛,顺便浇了花簇。坐在一旁躺椅上,拿起帕子盖在脸上,也顺势躺了上去。白色女子蜷缩着小腿,枕着小垫,沉沉地睡去。 阳光明媚温暖,在这片寂静之地,悠然自在,也让人欢喜。 林中鸟儿喳喳,花香四溢。 直到睁开眼睛,天边美丽的黄昏景观已近在眼前,拿起垂落在颈间的帕子,收在腰际系带之上。 采在地面生长出来的野菜,摘在树枝上悬挂的野果实,放进篮子里。 这里竟然有小动物,我看向不远处躺进草丛睡着不动的野兔,长长的耳朵时不时抖动。将一枚小果实放在它的面前,便提着竹篮向林子更深处走去。 只是在她走后不久,那只野兔醒来,蹲坐在地上,颇为人性化地抚过自己的耳朵。 它叼住地上的野果,一蹦一蹦地朝着她走过的路线追上去。走进小路通向丛林之中的被藏匿起来的一座小坟墓。 却不知道这是谁的归处,只是偶然经过时看到的一座孤坟,没有名字。缓身蹲下,将采摘的一朵野花放在半腰之下,便继续向前。我要去找 一些东西。。俯下身,将地面上被埋藏的小骨头捡起来,因为下了一场雨,泥土滑落,她们显现出来。化骨为烟,逐渐消散。 手掌上,指缝中是片灰的粉末,握住,重新将她们埋起来。抱歉,打搅了你们。俯身拜,手合十,默祈,愿来世一切安康。 重新启程,继续向深林出发。将找到一些中药材放进篮里,准备明日去城中把它们换了钱财,去买些东西也好。 第二天。 坐在船舟中,与船夫一起向女儿城驶去。将药材用布条包裹着,放进篮子里面。用白纱围住自己的脸,只露出眼睛。 等船靠岸,抓住扶手,踏上陆岸的石头板。亭亭林阁立里,水道贯穿城中,临水靠岸的地域里,女子也多样。或纤细柔软,或强壮有力;或智慧傲然,或端庄有礼,或风流行事。 这样看来,也算是个宝地。将面纱收紧,慢慢朝药铺的方向走去。拂开药铺的帘幕,进去看看。 将竹篮放在桌壳(qiao)一侧,与药铺的掌柜进行交谈。“姑娘,是外来客,不了解我们这的风俗。” 将茶水倒入小碗中,加入一颗蜜枣,女掌柜将碗茶推移至我面前, “迎远客,洗旧尘。” “这是我们城中特有的礼茶,特用来迎接外来者。”女掌柜微微笑道,向外端着大方之态。 将白布掀起,只露出药材的一角,看得出是一块何首乌。 不紧不慢喝茶,便听到她说,“何首乌,起价十两银子。” “听闻姑娘住在城外月岸坡,那这药材是否是在附近的山林中采到的。” “如果是呢?” “那便在原有基础上,再加二十两。” 见我疑虑,女掌柜的神色却是有些和缓,她善意地笑着:“姑娘有所不知,这月岸坡的密林内有异常,平常人是进不去的, 需得是有造化之人,才能找到进入的机缘。” 提到这一点,女掌柜似乎心里上了兴趣,她伸出自己的手,拨开衣袖,露出带着绿玉手镯的腕部,一块颜色偏紫的印迹显现出来。 “历来,也只有少部分人才被允许进去。”默默放下杯子,开始听女掌柜开始吹牛b。这间房中,女掌柜与卖药者对坐,周围弥漫轻快的气氛。 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一只通体浑黑壳(ke)壳(qiao)光亮的蝎子偷偷爬出来,将自己塞进搁在地面上的竹篮。 直到…一切价格聊好,并确定了女掌柜的一条进货渠道之后,终于踏出药铺大门。 女掌柜站在门口,勾手召唤隐藏在内室的侍者,“告诉国师,月岸坡之人进城了。” 其实她刚刚说的话似真亦似假,但是……月岸坡密林确实有意识地排除外人,还有女儿城大部分的人。 历来能进去的只有国师,女王,她和刚刚的卖药人。而她腕部的印痕,是小时候误入密林时被野兽围追, 但被人所救时留下的。但那时她陷入昏迷之中,并没有看到恩人长什么样子,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遗憾。 提起竹篮,不紧不慢朝外走,风吹动,白衣袖被掀起,露出隐藏在白布下的小黑虫。 将白布条重新盖在上面, 我循着店家为自己指明的方向,朝布料铺子出发。虽然自己现在用不着吃食,但最基础的睡眠需求还是要被满足的。 和店家约好时间,等被子做好后上门来取。但在这之前,我得去找个帮手,不然到时候只能自己独一个来拿东西了。 将这只蝎虫放回地面上,感叹于它的温顺,但依旧阻挡不了我要远离的心。 迈过它,朝其确实的方向走去。 只是那只黑尾蝎摇动了自己的尾巴,慢慢的身形变得透明,直至消失在原地。 而在高矗起的木楼中,屋檐底下的男妖斜靠着柱体,肩膀上,那只黑色尾蝎又晃动下自己的毒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