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一次,提起灯,隐身向后山进去。越来越多的人,越来越多的魂,涌向后山里。家族常年倚靠在这里,不就是自取灭亡么。 提起灯盏,不紧不慢向外走去。雪被清扫,道路上的痕迹再无。但其实……我也并不后悔,也并不在意,对所有的一切。 下了雪,倒是冷了不少。在这片雪原,即使穿了较厚实的衣服,也还是感觉到了寒冷。真是,身体不如前了。 因为要一步一步走到终点,所以即使雪厚已深到脚踝之上,依旧不能止步。目光所及皆为冰冻世界,稍叹息一口,继续向前。 这次地点不再是洞窟深处,而是雪原之上。万幸,现在也没有什么人,披着雪白的披风,隐藏住自己的身形。 跪地,膝盖以下,寒气入侵,渐渐地仿佛没有知觉。但至少可以行动,所以也没有再理会。一如往常,将他们带走,然后我也要离开。但是……今日不知为何, 精力不如从前,现在感觉自己有点虚。明灯展,魂路开,牵引魂魄,到终点。垂手恭立,等待最后一刻,回故里。 缓缓闭上眼,眉心一点红,不知为何,无法散去。手中灯盏消失,回到该去的地方。我也应该回去,再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站在雪地里,新雪覆盖地表, 遮住脚的印迹。向前走,希望自己不要摸迷了路线。目光中视野里是前方耸立的雪山,清醒了一秒,向后转身。 没站稳,向前栽去。撑住身体,眼前是一片白,不受控制,口中涌出一股鲜血,在地面上开出一片红艳的梅花。 我就说我讨厌额外的加班,躺倒在地上,护住自己的脸颊,不让自己被冰到。脸朝着天空,看着雪花落下,沾在头发上,脸上,手上。 “你怎么又来了。”头顶出现一个人,说着相熟的话,雪重子慢慢蹲下来,轻抚她的脑袋,感受到体表的寒凉,不禁皱起眉。 睁开眼睛,扯了扯他的衣袖,“小雪,我好累,想睡觉了。” 没有多余的时间,纠缠她对自己的称谓,雪重子把手伸放在她的额头,发烫。 “你是去雪里游泳吗?还不快点起来。”撑起来身体,勉强站立,看到他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 “小雪,你还是很关心我的嘛。” 俯下身,抱住他,遮住自己快要撑不住的笑脸,泪水在眼眶打转,最后忍不住滑落下来。 “跟我回去吧。”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膀,妥协的话脱口而出。到底是放不下心来,雪重子安慰地摸摸她的脑袋。 捧着热茶,躲进被窝里,我看着屋内暗淡的烛火,静悄悄的屋中听外面的风雪声。喝掉杯子的水,所有的妆痕都被抹尽,躺在床榻之上,慢慢陷入睡眠之中。 她的体质不似常人,不能让月公子过来。雪公子将一朵雪莲放进水里,再加入一些红枣,姜片,还有一颗糖。等一切准备完毕,就让它们慢慢在锅中熬煮着。 “雪重子,你怎么啦。”雪重子注视着锅盖底腾腾冒出来的热气,思绪万千,久远向过去蔓延,或许他该正视起自己与她的关系。被雪公子的声音唤起, 雪重子将勺子拿在手里,轻轻搅拌几圈。“没什么,我没事。” “你可不像没事的样子,每次她过来,你都是一副凝重到愁思的模样。”雪公子捧起茶杯,用它暖着手心,“莫非她是你的心里人啊。” “慎言。” “哦。” ,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雪重子猛地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身朝屋内跑去。推开门,视线移向床榻之处,那人所在的位置。 掀开被褥,里面的人面色苍白,唇的血色殆尽,触摸脸上的温度,冰冷,仿佛如死去般。雪公子随后,他们一同蹲守在床边, “雪公子,麻烦请月公子过来吧。”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命运使然,你还是走上了原本的道路。将脸庞边的乱发拂开,便看到她的额前一抹朱砂痣,红得妖冶。 停住手,熟悉的模样,似乎回到了初见之时,那时她躲在一棵梅花树后面,一身白衣,一抹红痣,如同仙境人。 “我是羽宫的绿玉侍卫,来找我家小公子。”出示绿玉侍牌,便看到在雪宫中站立的雪重子,提着一盏灯,是青年模样。 再睁开眼睛,青年变成了少年。忍不住眯起眼睛,蹭了蹭他的手。“你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面前的人脸色苍白,虚弱的模样却依旧笑容灿烂,惹人怜惜。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雪重子沉默片刻,如此说道。只是她没有说什么,反而从床榻上坐起身体,“我只是有些累了。” 只待在后山之中,无法去到前山,也无法得知她的处境,自然就也不会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事。雪重子将瓷碗从桌上拿起来, 端到她手里。“稍后会人过来,你不要说漏了嘴。”他起身,向外走出去,但在扶上门时,停顿了一下,我听到他说: “照顾好自己。” 低头,任由眼泪落下,滴在手上。直到屋门关严,我才放下喝掉的瓷碗。擦掉眼泪,感受那灵魂的指引。 是一朵兰花,静谧的夜里浮起莹光,原先栽种的种子已经开了花,看起来还挺美的。这时雪公子从屋外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月公子。 “这就是你说的,病危濒死之人。”月公子看到蹲在角落里拂弄那盆兰花的女子,“莫不是哄骗我。” “阿宥,你怎么下床了。” “它开花了。”背对着他们,看着滴在植物叶片上面的血液慢慢消失,抹掉唇瓣的血迹。“真的吗?” 雪公子跑过来,视线下移到那盆花朵上,一时有些惊喜。“ 嘘。无声对他,抓住他的手,趁雪公子没有反应过来,将指腹划出一道口子,将他的血液滴入其中。雪公子瞪大眼睛看着,但是没有出声。 用手指再抹去他指尖的血液,令人惊讶的是,再没有任何伤口。 十分快速,三秒之内。血液也已消失。 月公子慢慢走上前,看着前方两个蹲在一起的萝卜头。“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便不多留了。” 转身,但还没走出一步,那人就“啪嗒”一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