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人对家族观念极其重视,一些拥有古老姓氏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族人遍及世界的大型家族,渗透各行各业。 卡斯兰娜家族就是英国唯一一个目前没有断代的大型家族,而凯文则是这个家族族长的小儿子。 卡斯兰娜的老族长博卡利?卡斯兰娜,也就是凯文的父亲已经快不行了,七十三岁高龄,操劳家族事务五十多年,早已耗空了他的身体。 “回来了吗……”博卡利抬起满是褶皱的手,却不小心打翻了床边上装着药物的瓶瓶罐罐。 “还没有,距离凯文说的时间还有一小时,我已经让人去机场等了。”老管家捡起地上的药瓶放回了桌子上。 “那两个呢……” “大少爷还在美洲,二少爷在穆大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大少爷库伦,二少爷迪莫斯,凯文的两名兄长,成年之后选择独自去美洲和穆大陆闯荡,据说打下来了一片不小的家业,也是目前卡斯兰娜家族最大的两个海外分支。 “老爷啊,恕我多嘴,我也是卡斯兰娜家的人,否则这些话我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的。” “说。” 老管家点了点头说道:“大少爷二少爷这两个,心性太薄凉,从小就争强好胜,当年出去说是闯荡,看所作所为就是自立门户,跟咱们离心啊……” 博卡利痛苦的闭上双眼,老管家的话虽然难听,但是说的是事实,现如今他快要死了,两个儿子和自己离心,家族里也没有其他能掌住大局的人了,只能考虑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三儿子凯文。 “说起凯文这小子,我从他亲生父母那里接过他的时候,他才……这么大”博卡利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好几年没见这小子了,不知道他长多高了……” “是啊,已经三年不见三少爷了,据说三少爷在逐火之蛾那边有大作为了。”老管家乐呵呵的说着凯文在逐火之蛾的部分经历,这些都是他从其他几名同为逐火之蛾战士的卡斯兰娜家族的人口中听来的。 两人聊着,门外有人禀报凯文回来了,博卡利强打起精神想要坐起来,可惜,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老管家将他扶着靠床头坐起,这才让人打开卧室门。 “父亲。” 凯文刚走进卧室便看到衰老的不成样子的博卡利,鼻头一酸连忙走到床前握住博卡利的手,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平心而论,博卡利待他不错,比自己亲儿子还亲。 “三年了啊,你终于回来了,瘦了。”博卡利抬起手摸着凯文的肩膀“人更结实了。” 老管家见父子俩这样子,默不作声的退出了卧室,招呼着家里仆人准备饭菜给凯文接风。 “你大哥二哥……那俩混小子出去自立门户,一走就是六年半点音讯都没有,我前两年重病,他们都没回来看望,连个电话都没打。” 与另外两个儿子相比,博卡利更喜欢这个从亲戚那里收养的孩子,当初凯文的父母早逝,凯文无人抚养,老来得子的博卡利直接大手一挥将凯文接了过来,凯文十岁时被送到极东上学,每年放假都会回来探望今天,可不知道为什么,从三年前开始凯文就再也没回来过,每年也只有在节假日回个电话报平安。 “三年前你回来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你两个哥哥对你说什么了?” 凯文默不作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时的沉默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唉,这两个逆子”博卡利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认识了一个女孩,叫做梅是吧,我查过了,家教和才识都很不错,你们怎么样了?” 凯文抬起头,他没有想到三年前随口一说的话居然能让博卡利记到现在。 “嗯,我们现在很好,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要结婚了。”凯文笑了笑,他和梅的关系现在是一日千里,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走到一起只是个时间问题。 博卡利满意的闭上眼,正想与凯文在聊一聊其他的事时,门外却突然吵闹了起来。 “让我进去!” “大少爷,老爷正休息呢。” “滚开!” 只听砰的一声,卧室门被踹开,一名身穿黑色西装,胸口插着一朵白花的男子走了进来。 凯文先是愣了一下,旋即认出这是他的大哥,克洛伦斯?卡斯兰娜。 克洛伦斯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凯文,目光移到博卡利身上,脸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表情,缓缓踱步到了床前:“父亲,身体怎么样了?” 博卡利见到十多年没见的大儿子自然是欢喜,但看到对方那表情和一身奔丧的衣服时,脸瞬间僵硬了起来。 克洛伦斯低头看了看这身衣服,笑着说道:“怎么样,好看吧,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专门找人定制的,为的就是这次回家。” 这话说的着实恶心,凯文听得直翻白眼,这货不就是在明目张胆的说他这次回来就是奔丧来的吗,好歹是你亲爹,做人就这么绝情? “哎呦,这不是我最亲爱的凯文弟弟吗?” 凯文冷着脸点了下头,若不是博卡利在这,他高低都得打这货一拳,从小到大克洛伦斯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整天打架斗殴,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无法无天。 对于这种人,凯文向来是懒得搭理的,之前与言者说过一次克洛伦斯的事,言者是怎么说的来着? “气势太盛,骨子太傲,性格太狂,没有与之相配的心境,必然没好结果,往轻了说是从高处跌到谷底一蹶不振,往重了说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就像那海里的螃蟹,壳子硬,爪子利,一旦有人看上了他那一身鲜美的蟹肉,坚硬的壳,保护不了他,蟹钳也会被人敲碎来吃肉。” 言者当时说的话凯文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前些年回家时,克洛伦斯已经身居高位,博卡利也曾这么说过他。 “老头子,父亲,我滴亲生父亲,当年你就看不起我,现在你看看,我可是美洲卡斯兰娜家族的一族之长,论起家族体量,和英国这边也足以媲美,当初你怎么就眼瞎看不上我呢?”克洛伦斯展示着自己坚硬的外科,那样子真就像一只螃蟹,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已经觊觎上了他这一身鲜美的蟹肉。 凯文听着忍不住冷笑,这克洛伦斯简直就是个畜牲,亲生父亲在病床上已经没几天可活了,他却在这里火上浇油。 暂且看着你狂,倒要看看你能狂到什么时候? “前些年,您可真绝情啊,放着已经出人头地的我不用,想要把家主位置让给这小子或者老二,我可是你的大儿子啊,你怎么就这么看不起我呢?” 凯文眉头一皱,当初他三年不回家正是因为克洛伦斯的警告,当时的克洛伦斯有着极其庞大的力量,特意来到极东找人软禁了他,警告他不要对家主那个位置有非分之想,甚至还派人暗中监视他长达一年,直到他表现出无意于那个位置才撤走了监视的人。 “你可真是孝顺啊,他一叫你就回来了,怎么,是觉得自己有本事了能做到那个位置上了?谁给你的自信,逐火之蛾吗?”克洛伦斯开始将炮口转向凯文,后者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冷笑,仿佛在嘲笑克洛伦斯。 “你给我闭嘴!滚出去!” 博卡利忍不住了,他暗中回忆自己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有这么一个逆子,知子莫若父,他早已经看清了这个大儿子的本事,要说他没有能力?那恐怕不对,相反,克洛伦斯本事很大,但是性格简直差的一塌糊涂,将卡斯兰娜家族交给他之后,掌握了这么庞大的力量绝对不会有好事!于是乎,博卡利将目光放在了二儿子和凯文身上,至于那二儿子,也是一个极端,能力强,可奈何心思太重。 “那可不行啊,您都快要死了,我得在你旁边尽孝啊,总不能走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吧,您想让这个外人送走您?” “闭嘴,你这个混账!” 克洛伦斯正张牙舞爪时,门外响起了一道轻飘飘的骂声,回头一看,却是一名身穿西装,戴着眼镜的男子,那双蓝色眼睛仿佛一座深不见底的潭水。 来了! 凯文打起了精神,这就是他的二哥博林特,这家伙的性格与行事风格他也和言者说过。 “心机太重,运气太好,图谋太大,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言者如是评价。 “父亲,我回来了。”博林特单膝跪在博卡利床边,满脸愁容,那样子就像是要哭出来了似的,如果不知内情恐怕真的被骗了,如果这人真这么孝顺,又岂会十几年不回家,连父亲重病都不闻不问? 博卡利也没什么反应,当初他从二儿子和凯文之间考虑家族继承人时,就是因为二儿子这种心机太重的性格才将他排除了。 忘了是哪一年,两个儿子察觉到博卡利不打算让他俩继承家业,索性直接跑到了外面自立门户,同时打压凯文,最终暗箱操作将凯文弄到了极东,如今回来,说白了就是不想装了,想要吞掉英国卡斯兰娜家族这一块大蛋糕。 “弟弟,这么多年你过得怎么样?” “多谢二哥挂念,挺好的。”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博林特上下打量着凯文,过了许久才松了一口气,继而看向克洛伦斯:“哥哥,父亲都这样了你就放下当年那些事吧!” “我亲爱的弟弟,别装了,真的很恶心!”克洛伦斯摊了摊手,门外仆人抵来一个箱子,打开一看,却是一套黑色西装,同样配上一朵白花:“弟弟,哥哥知道你回来的急没时间置办衣服,这不,帮你准备好了?” “有心了!”博林特也懒得装了,接过衣服拿出来试了一下,还挺合身,兄弟俩多年没见对方居然还知道他的尺寸,看来身边那些仆人该清理一下了。 “你们别太过分!” 凯文实在是忍不住了,博卡利这么一个善人,生命即将到尽头之际,这俩亲儿子居然做这么混账的事?! “外人去旁边歇着。”克洛伦斯冷笑道,博林特也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父亲,现在到时候了,您死了卡斯兰娜家族可就群龙无首了,选一个吧?”博林特平淡的说道,仿佛床上将死的那人只是一个陌生人。 博卡利已经不想多说了,这两个家伙和他们小时候一模一样,仗着有点本事闯荡出来了,可那些性格上的弱点也被无限放大,真遇上厉害的人,他们只能是被玩的团团转。 “凯文,你想继任卡斯兰娜的家主位置吗,只要你点头,我现在马上让人把继任仪式举办了。”博卡利扭头看向凯文,眼中掩饰不住的欣赏,或许凯文论能力不如他两位哥哥,可就这心性远超他们一大截! 兄弟俩的脸黑了下来,难道他们在博卡利眼里就这么不堪? 克洛伦斯实在是忍不住了,伸出手抓住凯文肩膀刚想用力把他拽起来丢出去,眼前一花,自己却被凯文一个反擒拿给扔飞了。 凯文人都绷不住了,怪不得博卡利最看不上这个大儿子,就连他也看不上,明知道他在逐火之蛾,这还敢动手?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跟他动手不纯属找揍吗? “父亲,我不想成为家主。” 凯文的话令在场众人都愣住了,家主啊,家族里最上面那个人,在整个英国卡斯兰娜家族可是能与皇室叫板的! “父亲,我志不在此。”多说无益。 博卡利叹了口气,只好放弃让凯文继任家主的想法,看了看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大儿子,那叫一个失望,然后指着二儿子说道:“你来吧。” 博林特自然不会纠结什么这是凯文选剩下的,能和平接任就和平接任,都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何必闹得见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