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月光下的浪漫

周五傍晚，下班了，工人们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太阳还没有下山，紫美坐在宿舍窗前补妆。不经意间一抬头，看见东面天空上，挂着一轮浅白色的月亮，顿时很惊喜。心想：月亮这么早就上来了。待会儿天黑下来，那月亮说不定有多洁白多明亮呢。刚好，天空是湛蓝的，没有云。 蓦地，一丝美妙的感觉像电流一般传遍全身。她惊讶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怎么会爱上冷毅。想到冷毅，以前可是厌烦得不得了，不想见他，不想听他说话，甚至希望他赶紧从东海市滚蛋。有时，她想，为了让冷毅滚蛋，甚至产生了寻找社会力量驱逐的想法。现在可好，她是那样地爱着冷毅，从他身上，甚至寻找出了细心、勇敢、有魅力这几个优点，人也长得高大帅气，而且勇猛。 她想起了那年过年，冷毅骑着摩托车，从千里之外的河南老家赶回来，捎给她一大包美食。千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嘛！想起了皮鞋，围内，风衣，还有漂亮的摩托车…… 想到这些，她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儿，脸上飞起一片红云。 女人是水做的骨肉，可塑性超强。 紫美兴致很高，哼着歌儿，到传达室找冷毅。一抬头，发现麦科长悠闲地站在传达室门口。 “下午好，上午好科长。” “我姓麦，叫麦宁。” “不叫good orng。”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麦宁说：“玖主任，依我看呐，咱公司就你有出息。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看哈，我和老狼是一年进的公司，我俩都是干了八年才提的中层，老狼是办公室主任，我是保卫科长。又干了八年，老狼成了公司副总，我还是个保卫科科长。” 紫美说：“你可别这么说麦科长，那是公司重视你，保卫科离开了你就玩不转了。” 麦宁哈哈大笑：“玖主任，我就欣赏你这一点，会说话会来事儿。其实，这其中的诀窃大家都明白，人家老狼干办公室主任，整天和领导打交道。我干保卫科科长，整天和小偷小摸的打交道，论起前程来，比办公室主任就差十万八千里喽。” 紫美不置可否。 “玖主任啊，我看咱公司就属你最出息。老狼在公司干了八年，才混上个办公室主任。你来咱公司不到一年就成了办公室主任，照这个速度下去，我看再干个三年五载的，你也能干到公司副总的位置，前途无量啊！” 紫美羞愧地笑了笑说：“麦科长，你可不要再夸我了，再这样夸我，还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不觉得办公室主任是个什么官，反正我就尽我的能力为公司做事，只要问心无愧，我就知足了。” “玖主任真谦虚，高调做事，低调做人，像你这样的人，才真是前途无量啊！” 紫美更加羞愧了：“麦科长，你再这么夸下去，我可真不知道我姓什么了。” “哈哈，反正我坚定看好你的前程。嗯，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找你，其实也没有什么事。”紫美羞涩起来，“就是路过，看看冷毅在不在，能不能陪我出去散散步。” 麦宁笑了：“年轻人谈恋爱很正常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冷毅呢，吃完中午饭，告诉我说，他下午要早点走，到窑场有点事儿。” “这个冷毅可真能折腾。”紫美低声说。 “你可不要小瞧了冷毅，这个年轻人很有肚量，很有眼光。他承包的窑场已经开始生产了，听说生产的花盆什么的供不应求。有一次这小子酒后说漏了嘴，说以后还要生产盘子，碗，碟子，水杯之类的，高档一点的精致一点的日常用品。” “对，他脑子活络。” “可不是嘛，这个年头脑子活络一点，赚钱的门路就多。但凡有点门路，不比在工厂里拿死工资强的多？” “谢谢你麦科长，我到窑场去找他。” “嗯，小玖啊，你稍等一下。”紫美刚要走，麦宁叫住了她。 “冷毅，这个小伙挺好，人是很不错的，要肚量有度量，要眼光有眼光，可就是有一点，愿意打扑克，打麻将，推个牌九什么的。你以后劝劝他，玩玩就行了，不要太迷恋了。” “这个，打个扑克，很正常的呀，我们在大学的时候就经常打扑克。” “行行行，那就当我没说，你怎么去？我这有自行车，要不你骑自行车过去？” “不用了，也不是很远，三里二里的，我走着去就行了。” “那你注意安全。” “谢啦麦科长，我走啦。”说完，紫美欢快地朝窑场走去。 刚走不远，紫美就发现公司后面不远处的树林里，有许多工人在干活，有的在伐树，有的在收拾树枝。再往远处看，几台推土机轰鸣着，忙着整理地面，还有一台铲车，把推土机堆积起来的泥土铲到停在一旁的工程车上。 紫美打量了一下四周，这个作业现场的面积还挺大！东西大约三四百米，南北有五六百米的样子。大体估算一下，能有四五个标准操场那么大。 她问不远处正在干活的一位中年人：“大哥，这是在干什么呀？” “盖楼。” “盖楼，盖什么楼？” “听说要在这里盖楼卖。” “你是说盖商品楼吧？” “差不多吧，反正就是盖了楼卖，卖给别人住。” “哦，我明白了。” 紫美一边走一边疑惑看着施工现场。 快到窑场了，远远地看见一位老人，坐在窑场的那块大青石上吸烟。紫美知道，老人是冷毅的爷爷，是负责窑场技术的，很有威望。 老人见紫美从远处走来，也不抬头，继续吸烟，高声喊：“小毅，你媳妇来啦？” “爷爷歇着呐。” 老人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身后的房子：“有那边，你去看看吧！” 紫美走进房子前，刚要进门，就见冷毅和两个工人从里面的一间屋里走出来。” “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没干什么，刚才一起研究了一下下一步的工作。” 那两个年轻人朝紫美笑笑，点点头说：“对，研究工作。” “你？不会是推拖拉机吧？” “没有，什么拖拉机推土机的，是不是振文？” “是是，嫂子，我们刚才确实在是研究工作，研究工作。” “冷毅，玩几把扑克还可以，别的不行！” “我知道，桥牌还是一项国际赛事呢，打扑克没问题。那个，还是出去说话吧，屋里太热。” 两个工人拿了几个小板凳，来到窑场外面的树底下，每个人递了一个板凳，坐着乘凉。 冷毅对紫美说：“你第一次见他们两个吧，这个是振文兄弟，是窑场的总经理，主要负责窑场的日常生产。这位是小山子，还有还有一个是柱子，没来。山子和柱子主要是负责日常生产。” 紫美说：“你这分工还挺详细的。” “那可不，各司其职，各尽其责，就不会乱套。” “爷爷呢？哦，爷爷负责技术吧，主要是烧窑，再就是给瓷器上釉子。” “紫美，你说的真对，爷爷主要是负责技术的，是窑场的灵魂，没有爷爷，窑场就玩不转了。” 老人听着孙子的恭维话，不为所动，继续眯着眼吸烟。他的大烟袋，烟杆足有二尺长，烟杆外端是一个硕大的紫铜烟袋锅，油亮亮的，装满了烟丝。爷爷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烟袋锅的火光一闪一闪。 冷毅说：“振文，待会儿你回去把爷爷叫过来，还有柱子，今晚上咱们在这里吃晚饭。” 说完，转头对紫美说：“做饭大姐做得一手好鱼，炒得一手好菜，咱们今晚尝尝大姐的手艺。” 窑上有一个做饭的妇女，40多岁，是冷毅从柳家庄雇来的。一天三顿饭，做完了就可以回家干自家的活，管吃不管住，每天工资20元。 振文回村叫人去了，山子进屋帮大姐做饭，爷爷忙活泡茶准备酒，外面只剩下李毅和紫美。 “冷毅，来的路上，我看到公司后面在砍树，整理土方，我问一个工人，他说是要盖楼。可是，我总觉得那个地方，不适合盖楼，盖了也不好卖。” “呵，你要当预言家呀。” “我才不当预言家呢，我就是觉得那个地方不适合盖楼。盖了楼，也不好卖。我相信我的直觉，我的直觉是前世带来的，天生的。” “头一次听说我们市要盖楼，卖给谁呀？现在都是分楼，当官的分个好楼层，工人不是顶楼就是一楼，美其名曰顶天立地。” “能分到楼的干部也好，工人也好，还是少数的，大部分都是住一二十平方的集体宿舍。就拿咱们公司来说，两千多号工人，有楼房的十分之一还不到。” “楼那么贵，自己买楼，那得花多少钱，光靠工资远远不够。” “这我就不知道了，各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没有钱，攒点呗，借点呗，慢慢还。我觉得商品楼是个趋势，地产业能发展起来。” “地产？什么是地产？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听我爸说的，人家外国早就有地产行业了。你就等着瞧吧，地产业将来肯定能火起来。紫美，言归正传哈，你说，哪里适合盖楼呢？” “窑场，还有窑场西边那片树林，就是你点火烧的那片。” “还有窑场？我的天！我的窑场现在红红火火地生产呢，刚开工不到两个月，就毁了盖楼，这不耽误我赚钱吗。” “我就是说感觉嘛，也没有说要把窑场拆了盖楼。再说了，要盖商品房，搞开发的话，要用你的窑场，那肯定是大公司才有这个资本，能干这么大的事业，我们市哪家公司有这个能力？你的窑场啊，就好好的烧你的碟子呀，水杯呀，碗什么的吧，哈哈哈。” “你怎么知道窑场产品要升级换代？” “我才不关心这些破事儿呢，我听麦科长说的。” “紫美，怎么能是破事呢？这个窑场呢，我想，如果规模扩大的话，我就辞职，专业干窑场，我干老板，你就是老板娘，挣的钱都是你的。” 紫美笑了，低着不语。 “进屋吧，看看饭做的怎么样了，能不能搭把手儿。” 晚饭吃得很热闹，冷爷爷和巴赤眼爷，有共同语言，酒量都不错，吆五喝六地喝得有滋有味。几个年轻人也喝了酒，你推我让的，挺热闹。 两位老人划拳。 “哥俩好哇，三星照呀，四喜财啊，五魁首呀，六六顺哪，七个巧呀，八匹马呀九连环哪！哈哈哈。” 紫美不喝酒，也不让冷毅多喝。有紫美在，冷毅少喝了好几杯酒。吃了一会儿饭，紫美见冷爷爷和巴赤眼爷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振文他们跟着两位老人学，一板一眼地划拳，挺带劲儿，就低声对冷毅说：“我们走吧。” 冷毅说：“两位爷爷，你们就尽情地喝吧，哥几个也别闲着哈，我回公司有点事儿，就先告辞了。” 众人朝他俩挥挥手，紫美起身朝大家点点头，拉着冷毅就离开席位。 来到了院子里，紫美舒了口气：“还是外面凉快。” “可不是？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啊，我们步行回公司吧。” 夜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悬在天上。皎洁的月光照着大地，百米之内的景物都能看清楚，再加上远处路灯漫射过来的灯光，走在松林里，丝毫感觉不到黑暗。 不大一会儿，来到了冷毅上次不小心点火的那片松林。 看见了那块大青石，冷毅心里美滋滋的。 “紫美，歇会儿吧。” 紫美没有拒绝，坐在青石上。经过太阳一天的炙烤，大青石热乎乎的，坐上去觉很舒服。 冷毅坐在紫美身旁，想说什么又找不到话题。两个人静静的坐着，好长时间也没有说话。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慢慢的，冷毅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靠在了紫美的身上，紫美没有拒绝。冷毅一把搂过紫美，紫美倒在冷毅的怀里，仰起了头。 冷毅的紧紧地抱着紫美。忽然，紫美猛地一把推开了他，冷毅一下子愣住了。 紫美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起身，来到一棵茂盛的树下，把冷毅的白衬衫铺在地上，然后慢慢躺下去。 月光下，紫美维纳斯一般丝滑而柔美。 一团火焰，在冷毅心中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