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两“毅”夹攻

早上，紫美哼着歌儿上班。她心情非常愉快，可能是昨天听说今天要发工资了吧。 刚上二楼，远远地看见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她心里一惊：难道，昨天忘了锁门？哎呀，可别丢了什么东西。想到这儿，她加快了脚步，朝办公室走去。 刚到门口儿，就听里面有哗啦哗啦的声音，像是谁在扫地。她踮着脚，慢慢地走向门口。这时，办公室里正在扫地的人猛然发现门口站着个人，吓得一趔趄。 “冷毅？怎么是你？” “哈，我我，我有早起的习惯。这些天发现你每天都是第一个来办公室打扫卫生，在你的影响下，我也主动地给办公室打扫一下卫生。” “噢，谢谢啦。不过，你应该给门卫打扫一下卫生。” “门卫我已经打扫过了。” “哦，真看不出来，你进步这么快，哈哈。” “哪里哪里，都是应该做的。” “嗯，就算是吧。”紫美进了办公室，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你是怎么开的门？” “传达室里存有办公室的钥匙。” “噢，我忘了，不好意思啊。你放下工具吧，我来打扫，我给你倒杯水吧。” “不用了，基本打扫完了，既然你来了，我就回门卫啦。”冷毅笑着离开，紫美朝他点点头，以示感谢，然后拿起工具，收拾垃圾。 不一会儿，郞主任进门，来到紫美办公桌前，丢下一撂材料：“紫美，这是市长要的韩国河南市的简介材料，还有主要工业企业的简况，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整理成中文资料。” “一个星期？老郞主任，你没弄错吧！一个星期哪够，至少需要两个星期。” “我知道。”郞主任无奈地说，“材料是李秘书刚刚送过来的，一个周是市长给的期限，不是我定的。这样吧，这个周你不用来办公室了，办公室人多事杂，会影响你的工作进度。你干脆回宿舍工作吧，静下心来加班加点，争取一个星期拿出来。就是拿不出来，往后拖个一天两天的也说得过去。” “那，好吧，我，我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 紫美抱着那堆材料，低头朝三楼的宿舍走去。 “还有，你的电脑我让小张一会儿送上去。”老郞站在门口儿，朝紫美的背影喊。 紫美确实累。 伏案一整天，脖子酸得厉害。她慢慢地直了直脖子，向后仰去，又慢慢地回复原位。这样反复做了几次，才觉得脖子完全放松了。她刚站起身来，忽然一阵头晕，肚子里干瘪得难受。这时，她才意识到由于精神高度集中，忘记了吃午饭！ 她朝窗外看了看，天色在慢慢地变暗。已经是深秋了，太阳早早地就下山了。紫美站定，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将目光投向窗外。深秋时节，树木的叶子有的变黄了，有的变红了，有的还是苍绿的颜色，在暗红色残霞的映衬下，煞是好看！她将目光投向远处，树木层层叠叠，色彩绚烂，好一派深秋美景，有些香山红叶的韵味。 突然，紫美觉得她所在的公司北面很快就能盖上一大片楼房，非常气派，非常壮观。而且，仿佛那片楼房就在眼前，也染上了绚丽的晚霞的色彩。 紫美所在的公司，背面是个四层小楼，小楼前面是个大院，再往南是两排车间楼。公司北面一公里远，有一条东西的交通主干道，宽阔的马路，足有50米宽！这在北方的一个小县级市，是十分罕见的。当年修这条马路的时候，已退休的老市委书记在一次会议上确定马路修多宽时，大手战略性地一拍：“连上绿化带，总共50米！” 市交通局长当场就反驳说：“有10米宽就足够了，全市也没几辆车，市委一辆吉普，电业局一辆吉普、一辆货车，港务局的车算是多的，也就5台货车，连吉普都没有，局长办事都是坐货车。其它局的车辆加起来也不到10辆。王书记，就连农村的拖拉机也算上，全市的机动车也超不过200辆，你修50米宽的马路，叫我上哪弄那么多的车来跑这条马路啊？” 王书记用战略性的口气说：“现在没有那么多车，并不意味着将来没有。大家想想，单向4车道，再加上两侧的绿化带，如果绿化带里再修上小公园的话，50米也不够啊！这件事，大家都不要再说了，就是50米！” 这些典故是平常老狼在办公室闲聊时，紫美听来的。 马路和公司之间的空地，大多数是庄稼地，也有荒地、河道、乱葬岗、垃圾堆。 “在这样的地面上建楼房？还是那么大的一片!怎么可能？”紫美不禁为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自嘲了，微笑着摇摇头。这时，肚子里的饥饿感更加强烈了。 还是先解决一下今天的口粮吧！ 想到这里，她穿好衣服，下楼打饭。 快走到食堂门口时，她才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食堂早就关门了。算了，还是到外面小饭馆喝面条吧。 她刚转身，就听见有人喊她：“紫美，饿了吧，幸亏我提前给你打了一份饭。”冷毅不知从什么地方出现在她面前，手里端着两个饭盒，递了过来。 紫美有点不知所措，想接又不愿意接。 “拿着吧，中午吃饭的时候没见到你，我就猜你肯定是在加班了。我上午听人说你接了个大活儿。这不，晚饭也不见你下来，我就自作主张，给你打了份饭。”说着，冷毅把两个饭盒塞到她手里。 紫美迟疑了一下，接过饭盒，打开一看，里面装的是一份炒猪肝，一份白菜炒粉条，别一个饭盒里装的是油饼，都是她的最爱。 紫美感激地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我我，平时见你最爱吃的就是这些。”冷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还挺细心的。” “那是，追女孩子不细心点儿不行啊。” “冷毅！我说过，我们之间不可能，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还给你！谢谢你的好意。”紫美硬是要把饭盒还给冷毅，冷毅硬是要往外推。 “紫美紫美，别这样，叫人看见不太好。” “多少钱，我给你钱。” “花不了几块钱，算是我请客啦。”冷毅转身要走。 “冷毅！你不要钱，以后我真的不理你了！”冷毅停下了脚步，紫美掏了掏衣兜，竟然找不到一分钱！ “你跟我上楼拿吧。” 冷毅跟着紫美上了三楼宿舍。 趁紫美找钱的时机，冷毅看见靠窗的的写字台上，堆得乱七八糟的资料，便上前整理起来。 紫美一转身，发现冷毅在整理资料，上前制止：“你别乱动我的资料！” “我没乱动，就是把这些扔在一边的整理了一下，我猜这些是翻译完了的。你看，有些页面折得乱糟糟的，我都折平了，恢复原貌了。” 紫美一看，冷毅整理的确定是自己翻译过了的资料，堆放得整整齐齐，书里的折页都平平整整的。 “谢谢你，这是三块五毛钱，你拿着。没别的事的话，请回吧。” “嗨，三块两块的，你还真当回事了。” “可不是的，你帮我打饭，我都很感激了，再不给钱，我哪能吃得下去。” “你就是爱较真儿，那个，没事的话，我回去了。”冷毅讪讪地笑，转身离开。 一个周的加班加点，终于把全部资料翻译整理完毕。这个周，紫美一步也没有离开公司。每天除了吃饭、洗脸、刷牙，晚上休息6个小时，其余的时间连轴转，终于如期完成了老狼交代的任务。周日的傍晚，紫美整理好电脑里的文档，点击保存，顾不得收拾凌乱的桌面，插好门窗，一头倒在床上，胡乱拖过被子盖上，就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不知是什么时候，紫美被敲门声惊醒，她连忙穿衣下床。其实，她根本不用费太大的劲儿就穿好了衣服，昨天夜里她基本是穿着衣服睡的。打开门一看，是小张。 “紫美，都快中午了还睡？老狼叫我找你，说下午政府办的李秘书来公司拿资料。” 紫美看了看外面，秋日艳阳的反射光，刺得她直眨巴眼，连忙用手揉了揉：“噢，快中午了吧，这些天我确实有点累，昨晚一直睡到现在，不好意思啊。材料我整理好了，拷在a盘里，我拿给你。” “那行，你接着睡吧，下午别去了，我告诉老狼一声。哎，要吃午饭赶紧的哈，一会儿大师傅关门了。” “知道了，谢谢。”紫美无力地靠在门框上，朝小张挥挥手，然后，关好门，倒在床上继续睡。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上午10点多。紫美起床，先是傻傻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窗外，喜鹊喳喳地叫。猛然，紫美心里一喜，觉得有人要来看她，赶紧起床，整理内务，然后快速洗漱，简单地化了一下妆。 当这一切结束后，果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起身开门，只见李秘书手捧鲜花站在门外。一看到鲜花，紫美就十分惊喜。要知道，在这个北方县城里，送鲜花的礼节刚刚兴起，一般都是达官贵人、商旅巨贾之间互相赠送，普通百姓光听价格，就不愿买鲜花送人，觉得还是送点水果、点心实惠，送鲜花干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穿，价钱还死贵！ “李，李毅，李秘书，哪股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快进屋吧。” “是这样的，紫美，市长对你的资料十分满意，派我来看望你。这不，我就自作主张，借花献佛了。” “我哪是什么佛啊，可别笑话我啦。” “紫美，市长只是说让我来看看你。这鲜花，是我自己买的，希望你能收下。”说完，李秘书朝紫美投来爱慕的眼神，同时，递过手中的鲜花。 紫美兴奋地接过鲜花，赶紧在桌子上找地方放，找来找去，找到一个空罐头瓶子，倒了点水，把鲜花一枝一枝地插进去。 李秘书放松心态，像是在自己办公室一样，边走边说：“紫美，上次市长说的事我帮你落实的差不多了。” “什么事？” “进市招商局啊。” “噢，那件事啊。” 有一次，紫美把这件事给爹妈讲了，父亲说：“能进招商局最好，吃国家粮，旱涝保丰收。咱村能吃国家粮的没几个，你要是吃上了国家粮，我和你妈在村里可是能挺直腰杆了。” 其实，对于进不进招商局，紫美不是太热心，看着爹妈那高兴的样子，能进招商局也不错。那年年代，机关干部的工资远远比不上一个普通的工人，何况紫美这样有知识、会外语的奇缺人才，工资能抵得上三个机关干部！ “谢谢你李秘书。” “怎么谢？” “请你吃饭吧。” “吃饭就不用了，以后我经常来看你，你热烈欢迎就行了。” “不拒绝能做到，至于热烈欢迎嘛，就免了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也食人间烟火。”李秘书投来火辣辣的目光。 紫美秀美的脸颊升起一片红晕。李秘书高个儿，帅气，听小道消息说，转过年就能提干。这要是成了爹妈的乘龙快婿，那还不把二老高兴得做梦都能笑出声来。因此，对李秘书的示好，她表面上拒绝，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紫美递给李秘书一杯水：“还有什么事，快说，一会儿我还要吃饭呢。” “没别的事了，紫美，我有点事，得赶快回去。这样吧，今晚我请你吃饭啊，你千万不要推辞哈，我走了。” 李秘书朝她笑笑，转身离开。 李毅前脚刚走，冷毅后脚也捧着鲜花，向紫美走来。紫美让冷毅进门也不是，不进门也不是，接受冷毅的鲜花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两人都很尴尬，尬聊了几句，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