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唱完，李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而他手里的香，烧的都已经不足三寸了。</p>
李大海的神情也有着些许无奈：“王老弟，是我家小松子不行吗？还是老仙儿今晚儿没在家？能不能是他已经睡下了？”</p>
我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坐到床上点了一根儿烟。</p>
殊不知，这请常蟒仙家的请神诀我已经唱了三遍了，可是这常万清一点要上身的意思都没有，要不是李大海见过我的本事，估计这会儿早就炸毛了。</p>
五口抽完一根烟，我拿起文王鼓和武王鞭，又唱起了正宗大神调，这个规格足够高了，我不信请不下来他！</p>
……</p>
“都说马莲开花路两旁，葫芦开花蔓子长，我和老仙唠唠家常，或住哪村并哪庄，或住哪座高山并古洞，还是祠堂大庙山…”</p>
我这一边儿唱，李松就跟着鼓点在那抖腿，按理说这已经算是相当配合了，可这小子的精神头儿依旧很足，丝毫看不出来有仙家上身的意思。</p>
随着他仰头打了个哈欠，我直接把鼓和鞭扔到了床上。</p>
李大海见我撂了挑子，吓得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咋了王老弟？咋不唱了呢？”</p>
“大海哥，可不是我撂挑子，是小松子身上的仙家不开脸儿。”</p>
从他们父子俩中间走过，我去到前厅接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的干了之后，嗓子和嘴巴才好受一点儿，又喝了一杯，我才端着一杯水往回去。</p>
回到里屋，我将手里的水直接泼到了李松脚底下，给这孩子吓得一愣，连忙把脚抬起来搁到了凳子撑儿上。</p>
“别害怕，不是冲你。”说完我立刻阴下了脸，“老仙家，你可是有头有脸、有里有面儿的，这么不开脸子，真就不怕事情会发展到覆水难收的境地吗？”</p>
如果说老仙家真的不方便，或者是有特殊原因来不了，那咱肯定不能挑理也不能强求，但这眼瞅着要到立庙的日子，他常万清没有不在的道理，还有便是李松先前哆嗦的那几下，我都问了不是他自发的反应，所以我笃定他是在躲！</p>
先前总说的先礼后兵可绝不是看人下菜碟，对付鬼魂如此，对付仙家也同样如此。</p>
站定到堂前，我一字一句的大声说道：“请护法堂堂主常天远、蟒家蟒翠云，有劳两位仙家到鸡鸣山走一趟，请常万清…”</p>
话还没说完，李大海先是喊了一声‘小松子’，然后又喊了一声‘王老弟’。</p>
我应声转过头，就看到李松的身子直挺挺的，往椅子上一坐好像那翻盖手机，他的眼睛半睁半合，只露出一点点的白眼球。</p>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缓缓往他身子里的那条大蛇。</p>
以往我看到仙家捆窍，只能看到其身形缓缓融入到人的身体里，但现在有了法眼，我看到的是仙家灵体变成了一道道似气非气、像光又不是光的存在，缓缓从弟马的各处窍穴往身体里钻。</p>
坐到床上等了一小会儿，被常万清捆窍附身的李松开了口，“你这弟马，上次照面儿的时候说要啥给啥，现在咋连口连哈拉气儿都舍不得了？”</p>
“瞧您说的，那不是情况不一样吗？上次您来的时候威风八面、勇武非常，这次来的咋还扭扭捏捏的呢？”我也没有太过得寸进尺，礼让了他三分，“想要哈拉气儿，待会儿唠完正事儿咱管够。”</p>
“来的时候遇上了个老朋友，就多聊了一会儿。”常万清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小子，你说的正事儿是啥事儿啊？”</p>
我笑呵呵的说道：“这不是要到给您立庙的日子了吗？我怕我想的不周到，就寻思问问您有没有啥要求。”</p>
“你办事稳当，我信得过，别的要求都没有，就一个！”常万清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用六十二度的哈拉气给我泡三十三个凤凰蛋，要生的！”</p>
开什么玩笑，堂口上供一般也就供九个，他凭啥要三十三个？</p>
“万清老仙儿啊，三十三个凤凰蛋，那得用多大个坛子？我们的力气还得留着添砖加瓦呢不是？我看九个就挺好，祝您老人家长长久久咋样？”</p>
本以为他会讨价还价一下，没成想他摇晃着脑袋答应了，“你呀你呀！行，九个就九个，但小凤凰可不能整太小的啊！”</p>
“好说好说。”我也见好就收，赶紧把这事儿给定了，“万清老仙儿，庙址您有啥要求没？”</p>
常万清直接回答道：“没啥别的要求，半山腰上，坐西朝东。”</p>
听到这话我有点放了寻思，一般给仙家修的小庙，都是坐北朝南，怎么他还特意强调要坐西朝东呢？</p>
但他既然提了，咱也不好反驳，这原因只能回头再说了。</p>
“王门府的小子，没别的事儿我就打马靴坡了！”</p>
“万清老仙儿别急啊！小子我还有事儿没说呢！”我连忙把他叫住，又在心里叫了几声‘常大志’。</p>
没用多久，黑黄相间的常大志扭动着身子，从营盘来到了店里。</p>
我让他上到了我的床上，盯着面前的李松说道：“万清老仙儿，这是我堂上的仙家常大志，你们应该见过的哈？”</p>
‘李松’皱起了眉头，‘嗯’了一声。</p>
“仙家是弟马的依仗，仙家要是受了委屈，我们当弟马的不可能不管不问。”我板起脸说道：“万清老仙儿，小子我斗胆替大志仙家和堂上的老仙儿问一问，当初那档子事儿，到底是谁的主意啊？”</p>
“主意是胡天德想的，灾是他打的，事儿是我俩干的。”</p>
常万清回答的嘎不溜脆，反倒是把我整的一愣，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万清老仙儿敢做敢当，好样的！但是您为啥要这么糊涂啊？”</p>
李松的表情变幻不定，看来直接坦白了一切对于常万清来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p>
啪！</p>
‘李松’拍了一下大腿，常万清借着他的嘴说道：“我这么做无非是各取所需，一来有人帮我平冤，二来胡天德与我约定，只要我帮了他，他就允许我上堂，就这么一回事儿。”</p>
感情老李头儿走的那天，这两位给我唱了出双簧，明明早就私下约定好了，却还要我在中间帮着问一嘴，以此来迷惑我，当真是煞费苦心！</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