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忧就有人喜，大姐听到我同意帮她之后，笑得像个孩子。</p>
“我同意帮你不假，但有件事儿我得先和你说明白。”我示意她安静一点儿，然后跟她说道，“跟子女借寿，必须要子女心甘情愿才行，但你老公现在是植物人，没有自己思考的能力…”</p>
她突然探出身子，把脸凑了过来，“啥意思？意思是我老公不同意，就借不了寿了吗？”</p>
“是也不是。”我默默点了一根烟，“你老公不同意，就不能把他的寿命借给你老公公，但是我能试试，看看能不能直接从地府给他求几年寿命。”</p>
大姐不去学变脸真是可惜了，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她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次面孔，“我就知道大侄子你有本事！你是好人，大大的好人。”</p>
我刚想接着跟她说点事儿，她却没给我说话的机会，“那个…大侄子，你既然能跟地府说上话，那能不能给我老公公多要几年寿命？能等到我儿子上完大学不？”</p>
“大姐！地府可不是我家开的！”我一时没忍住，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实话告诉你吧，这事能不能成都没一定，别说六年加四年，就是六年都未必有。”</p>
她瞬间呆住了，“六年都没有？那你借的是啥寿啊？不到六年那我儿子上学的事儿可咋整啊！”</p>
大姐的眼珠子滴溜乱转，“大侄子，不行的话，你看看有没有办法，把我老公整醒了？或者有啥办法能不经过他同意，直接把他的寿命给我老公公加上不？”</p>
越说越玄乎，还把一个植物人给整醒了？想的可真美！</p>
他要是丢了魂变得不省人事，我倒是能试试，但这大脑损伤导致的植物人我能有啥办法？</p>
我要是真有那两下子，诺贝尔医学奖都是我一句话的事儿，到时候我直接上联合国给人看事儿去！</p>
还有她说的后半句，简直就是邪门歪道！不经过别人允许就借走人家的寿命，那不叫借寿，叫夺寿，就算是修行邪术的轻易都不敢这么整！</p>
我真的是被她整的没招儿没落儿的了，“大姐，我本事就这么大，你要是觉得不行的话，那也只能请你去别人家碰碰运气了。”</p>
一听这话，大姐顿时安静了不少，“那…那你能给我老公公借…借多少年的寿啊？”</p>
“我也不知道，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吧。”我摇着头，从抽屉里拿出了纸笔放到了她面前，“把你家的地址，你老公公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都写上，时辰你要是知道的话最好也写上。”</p>
大姐慢腾腾的拿起笔，犹豫了一会儿才着手开始写我要的信息。</p>
“对了，你把你的电话也留下，结果得个一两天才能知道，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p>
她突然抬起头，眼中尽是失落，“得那么久吗？那万一我老公公他就差这…”</p>
我赶紧瞪了她一眼，用手指着她示意她闭嘴，“别啥话都说，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说那个干啥？我不是告诉你了尽人事听天命吗？”</p>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她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低下继续写。</p>
“你先写着，等我回来你再走。”</p>
从店里出来，我到旁边的超市买了些水果，割了一大块儿猪肉，准备让她拿回家里去。</p>
我知道这点东西对她来说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我还是要做。说句实在话，我这么做不是可怜她，而是为了成全过去的我，成全那个想做好事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我。</p>
回到店里，大姐拿着那张纸在门口东张西望，看到我回来才站定不再晃悠。</p>
我进屋之后把纸条拿过来一看，该写的都写了，“你确认没写错吧？”</p>
她凑过来又看了一遍，才点了点头。</p>
我把纸揣进兜里，把水果和肉递给了她，“那你就回去等消息吧，这点东西你拿着。”</p>
大姐刚想伸手接，却又把手缩了回去，“不行，我不能要，你愿意帮我已经很够意思了，我哪能再要你的东西？”</p>
“也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的。”</p>
这句话一般都是过年给压岁钱撕撕巴巴的时候说的，虽说是场面话，但却特别好用。</p>
大姐怯生生的伸出手，把东西接了过去，千恩万谢才出了门。</p>
“宇哥，你是不是也太烂好人了？”吴婉琳说道，“她确实很可怜，但你也不能一碰到可怜的人就像今天一样吧？又是少收钱、又是往里搭钱的。”</p>
“话不是这么说的，她和别人不一样。”我坐到她旁边，“刚才她说的在超市买猪肉的那段你听到了吧？”</p>
吴婉琳点了点头，“你是因为这个才给她买东西的？”</p>
“算是吧，因为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就是旁观者中的一个。”</p>
“真的假的？这么巧？”吴婉琳惊讶的问道。</p>
“嗯，所以说与其是帮她，不如说是帮我自己，要不以后我想到这件事，我都会难受。”</p>
吴婉琳白了我一眼，“那不也还是因为你是个烂好人吗？”</p>
“哈哈！”我笑了两声，悻悻地走到柜台那准备写表文，“其实，有的时候烂好人多一点也没啥。”</p>
我在表文上写下的求寿的期限是三年，不算多也不算少。</p>
既然是求地府，咱也不能狮子大开口，上来就写个十几二十年，然后像讨价还价一样慢慢谈。</p>
与其那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表明诚意，想要多少就写多少。</p>
等到晚上八点多，街上没有了什么人，我拿着表文，两包元宝、四包金条还有两捆烧纸来到了街上。</p>
但我没有叫高太奶上来取东西，而是打算让柳长风拿着表文和钱去地府走一趟。</p>
虽然仙家和清仙在地府办事都是靠着托关系、走后门的方式，但他们认识的阴差阴魂却不一定相同，说白了就是各有各的道儿。</p>
柳长风和高太奶同时去求寿，保不齐成功的概率会大一些。</p>
“小先生，那我就去了。”</p>
我对他说道，“拜托你了，有啥事你和高太奶商量着来，要是实在拿不准主意，就回来问我。”</p>
柳长风挥动袖子从铁盆上边扇过，随后又把袖子一卷，便朝着土地庙所在的方向遁去。</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