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弟，你说的是真的吗？”</p>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从屋里的东头扫到西头，可惜还是看不到仙家的身影，“我也是出马的，所以应该是你家老仙儿担心我来者不善，才试探试探我。”</p>
马大仙怀疑的望向自家的堂单，又转过头来问：“大兄弟，那你说说，我到底因为啥才不能再给人看事了呢！”</p>
“人靠衣服马靠鞍，你自己瞅瞅，你那堂前都成啥样了？”我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贼冲，也不是我想发脾气，就是控制不住自己。</p>
后来见识的多了才知道，这是我堂口的仙家在为马大仙家的老仙儿鸣不平，借我的口敲打敲打这猪油蒙心的弟马。</p>
“堂单八百年没换了吧？埋了吧汰的哪个老仙儿愿意落座？”</p>
“还有供桌和香炉，没事就不能收拾收拾？你脚后跟都比那儿干净吧？”</p>
“供品！供品摆错了知道不？谁家上供上两样啊？连个像样的水果都没有，我要是老仙儿，弟马给我用黄瓜柿子糊弄我，我都得把你家棚顶掀了！”</p>
马大仙呆呆地看着我嘴炮连天，显然没想到一开始好脾气的我，说话唠嗑会这么损。</p>
她趁我缓口气的功夫，说道：“我…”</p>
“你你你你什么你？”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我这刚下去的火，噌一下子又被勾起来了，“还有，供水供酒呢？逢年过节、三月三六月六、九月九你给仙家摆过大供吗？”</p>
一连串埋怨的话说出来，堵得慌的胸口终于舒坦了。我看着马大仙和杨文华呆滞的表情，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p>
“我才刚的话是不是重了？我真不是经意儿的…”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也不知道咋了，控制不住，想到啥就全吐露出来了。”</p>
马大仙被我劈头盖脸一顿损，面上有些挂不住，连忙往回找补：“以前我也是挑好水果给仙家上供的，咱家虽然不宽绰，但是逢年过节也不少供好东西。就是后来给人看事不准，一来没钱，二来我也憋屈，这才家里有啥就供啥，我寻思老仙儿不能生气呢，毕竟这玩意就是靠心意。”</p>
见马大仙总找客观原因，杨文华都看不下去了，“上供是心意没错，但是你也不能太不当回事啊？你整这些玩意儿，跟上坟烧报纸糊弄鬼有啥区别？”</p>
因为同是出马弟子，我说话她终归会信一些，但杨文华在她眼里，不过是有些手段的愣头小子。</p>
眼瞧她要开口怼人，我赶紧插话：“我朋友说的没错，仙家挑不挑理、生不生气那是仙家的事，咱做弟马的，必须得把该尽的责任都尽到，礼多人不怪嘛！”</p>
马大仙细细琢磨了一下，为了吵架挺直的腰杆子又缩了回去，“大兄弟，那我把这些事都弄好，我就能重新给人看事儿了？”</p>
我说的一溜十三遭，都只是表面功夫，不是真正的症结所在，可惜马大仙没有师傅引领，压根不知道其中深浅。</p>
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有个好师傅，这里头的差别太大了！</p>
“马姐，你别着急，我刚才说的都是面儿上的东西，仙家不回应你，应该还有别的原因。”</p>
“还有别的原因？问题不都找出来了吗？”</p>
“马姐，你去找个碗，到院子里添点干净的泥土给我拿过来。”</p>
她听到我有要求，拍拍屁股立马起身去办。我走到供桌前，从桌子上抽出三支香，点着之后插进了香炉里。</p>
“各位仙家，我今天要给马姐看一看，待会儿可能要请我家堂上的老仙儿过来，借各位宝地，还请海涵！”</p>
“大兄弟，东西给你弄来了！”马大仙人还没进屋，在当院就喊上了。</p>
等她把碗放到炕上，我看了看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跟她说要干净点的泥土，她可倒好，估计直接在地里撮了一锹。</p>
我在屋里找到一张白纸，把土倒出来，仔细的将里面的石头树枝子啥的都挑出去。</p>
“大兄弟，用不着这么仔细吧？”</p>
“你就是平时大大咧咧惯了，觉得这也没事，那也没事。”我说话手里也没停下：“一次两次倒好，次数多了，除了你爸妈没人会一直惯着你。”</p>
将土装进碗中，我从供桌上取来三支香，然后拿起鼓和鞭子敲起来，鼓点很密，基本是一下连着一下。</p>
同时我也在心里念叨着：“弟子今日在马家门府给人看事儿，请堂上的仙家听到调令，尽快赶来。”</p>
这个办法是笔记上写的，杨姨特别标注，说如果在外头请仙家，要么是临行前和仙家商量好，要么就是跳大神请仙。但遇到突发情况，可以试试用这种方法。</p>
敲了一分多钟，我脸上一阵燥热，我在心里问道：“请问是堂上的哪位仙家来了？”</p>
“小先生，我是灰小七。”</p>
脑袋里忽然浮现出一个穿着灰黑色衣服的瘦小男孩，上次在堂单世界里，胡天童跟我介绍过他。</p>
“仙家，她家的堂口到底是咋回事啊？”</p>
灰小七说他只是过来传个话，事情是胡天英老仙儿给看的。听完他说完，我也大吃一惊，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p>
“谢谢，灰小七，等回去我再好好感谢你。”</p>
“小先生不必客气，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p>
马大仙见我睁开眼睛，着急的说：“大兄弟，你刚刚脸上的肉一直再跳，吓死我了！”</p>
这就吓死了？那我待会把你家老仙儿不搭理你的原因告诉你，你哭都得找不着调门！</p>
事情我猜对了一半，她现在的堂口立的就不合规矩。她爸留下的一堂人马，算是她的香根儿，继承下来也没毛病。但是这里面有一部分仙家，并不是她的缘分。</p>
就比如我高太奶留下的那堂人马，教主胡天霸说有些仙家在那次‘浩劫’中身死道消，而且立堂那天有些仙家应该是没来得，这就是与我无缘。</p>
而马大仙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盘接下来。在这之后，她也没找师傅人程序，与她有缘的仙家反而上不了堂。</p>
想上的上不去，想下的下不来，仙家都恼火的很，这也是为啥她和她前夫总吵架的原因。</p>
“啥？我自己身上还有带缘分的仙家呢？那我也挺厉害啊！”</p>
我严重怀疑她是不是缺心眼子，这是问题的重点吗？</p>
看来得把事情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她听，还得，吓唬吓唬她！</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