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王一飞意味深长的说道: “黄酒即人生、人生即黄酒,漫漫人生路、酸甜苦辣咸人这一辈子,得把这五种味道全给品尝尽了,才算是没有遗憾的。有不少人是一辈子没尝过生活带来的甜头,苦哈哈的过完一辈子,下辈子打死也不想再来这个世界了。有的人呢,是一辈子下来过得都很舒服、很是味儿(有意思),但唯独没体会过苦辣咸这些个味道。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生活是接近于神仙那种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吃喝不愁,可唯独缺乏了人该有的多愁善感,其实这样也不是太完美。这个道理,是在我喝过几次黄酒以后,然后结合我自己的一些经历,给总结出来的。慢慢的,你们也就懂了”说完,便跟挨着他坐的老婆自夸道:“怎么样?老婆。我这番论述,有点儿水平吧?” “那!岂止是一点水平诶?你可是我们家的文豪。说你是当代鲁迅、老舍、沈从文,都委屈你了。你要是生活在古代啊,那李白没遇到你之前,写的那些东西还能算是千古绝唱,遇到你以后,他那点墨水写出来的东西,全得沦落成打油诗了。现在教科书上刊登的文选、文摘,那都得是你留下来的着作,署名也是你的大名———王一飞。你说阿对?”嫂子一通夹枪带棒的埋汰道。 王一飞也听出来自个儿媳妇那点话外之音了。 估计是当着我们这些外人和家人的面,不太好发作。 反倒顺着老婆的话,自我调侃起来,颇有当年韩信那股子“能屈能伸”之气量。 “过誉、过誉。李白不敢当,人毕竟是‘诗仙’。杜甫也算啦,孬好人也混了个‘诗圣’。我要生在他们那个朝代,勉勉强强能混个‘诗王’,就心满意足了。” 我及时查阅了下“百度”后,接话道:“别说,这除了诗仙、诗圣,还有不少其他诨号呢。诗神、诗魔、诗鬼、诗佛、诗奴、诗骨、诗杰、诗狂、诗囚、诗豪还真不少嘞。” 王一飞有点不敢相信:“真假的?那么丧的么?对应的都是谁呀,你说的这几个” 我照本宣科道:“我看看哈这上面说的,诗神是苏东坡、诗魔是白居易、诗鬼是李贺、诗佛是王维、诗奴是贾岛、诗骨是陈子昂、诗杰是王勃、诗狂是贺知章、诗囚是孟郊、诗豪是刘禹锡。” 王一飞听后戏谑道:“有一半都不认识。”继而问道:“有诗王不?没有的话,我就当仁不让啦。” “好像有。这上边说,诗王一般指白居易。” “他不是那个诗神么?诗神还是诗魔来着?” “诗魔。这百度上说,白居易既是诗魔、也是诗王。” “我操,那他怪硬嘞!一个人头顶俩名号。回头得跟他摆乎摆乎,把诗王的名号让给我!不给就约架,云龙湖对掏!谁赢了,名号归谁。”王一飞口出狂言道。 见王一飞越说越离谱,老王头及时转移话题,问道:“三个小朋友,都是哪里人哇?是徐州本地的吗?” 彭博道:“我是萧县的。”赵乐附和道:“我也萧县的,叔。” 老王头冲我笑笑:“你也萧县的?” 我腼腆的摇摇头,笑道:“我沛县的。” 老王头颇感惊喜的说道:“哟!沛县的?沛县可是好地方。人家都说沛县是‘千古龙飞地、一代帝王乡’。汉高祖刘邦就是沛县人哦,不对。刘邦应该是丰县生,沛县长大的,严格来说。沛县那边,矿比较多,对吧?” 我赶忙点头。 嫂子却问:“矿?什么矿?” 老王头和我异口同声道“煤矿。” 老王头又补充了一句:“沛县那边煤炭资源蛮丰富的。” 我轻叹一口气道:“现在也不行啦。挖了几十年煤,都快把地底下给挖空了。” 对此,老王头也深有同感道:“对,现在都提倡新能源了。我年轻的时候,在沛县孔庄煤矿和姚桥煤矿干过一阵儿,当时也是井下工。井下很潮的,地下几百米,我的风湿就是在井下采煤那几年染上的,后来每次从井下上来,到地面了,都得弄点小酒喝喝,祛祛身体里面的寒气。” 说完,他便拿起面前摆放的一瓶不知名的白酒,冲我们仨说:“啤酒不得劲,仨爷们儿不得尅点这个?” 王一飞忙阻拦道:“行行行,啤酒就行、啤酒就管。白的一喝,待会儿回不去了都。” 老王头也是个爽快人,一拍桌子道:“回不去就不回去了,住家里直接!” 王一飞傻眼了,反问道:“咱家有那么多床么?” 老王头干脆跟他杠上了,指着我们仨道:“没那么多床,你就去附近宾馆给仨小朋友开个房间。喝尽兴了,直接往床上一躺,一觉睡到自然醒!房钱你掏!” 王一飞低声嘟囔道:“我爸,你这还没喝多少呢,怎么就开始说醉话了?你这酒量越来越不行了。” “放狗臭屁!”老王头不悦道,“老子喝那么多年酒,什么酒没喝过?什么时候喝醉过?” 王一飞也不好忤逆父亲,只好闭嘴。 倒是他那表弟充当起了和事佬,在姑父背后轻轻拍了两下,附耳说道:“有客人在,咱稍微注意点,别让人笑话。” 听到这儿,老王头才消停下来,干脆不说话了,独自一人喝起了闷酒。 王一飞招呼我们仨吃螃蟹:“别光尅那幌子,尅螃蟹!公蟹吃膏、母蟹吃黄!”说着,便从盛满大闸蟹的盘子里拿出三只螃蟹,丢到我们仨面前,徐徐说道。 彭博和赵乐嫌麻烦,也不爱吃这个,便婉拒了。 王一飞冲我说道:“那你尅!他俩不吃,全你的了!不够锅里还有,尅起来!” 面对他如此盛情难却,我也不好再拒绝了,只是自嘲道:“其实我也不太会吃螃蟹,主要是嫌麻烦。一个螃蟹剥完吃完,感觉得小二十分钟。” 王一飞干脆给我做出了现场示范:“看到不?弟弟。这螃蟹腿儿,前边儿这个位置,咬开个口子咯嘣!看到吧?口子有了,然后把手放在螃蟹腿儿关节这里,轻轻一捏你看,蟹肉出来了吧?冒头了开始。这时候再把手往前,继续捏你看,又出来点儿。就这样,一点一点往前捏,这蟹腿儿里的肉就全出来了。一点不碎,还很完整。诶!往料汁儿里一蘸,再往嘴里一送!啧啧,这味道,绝了!太办肆啦!” 酒足饭饱后,在沙发上休息片刻。不一会儿,王一飞抬手看了下表上的时间,此时已临近晚上9点。 遂自说自话了一句:“差不多了,咱走呗?” 我们仨见他下了“逐客令”,也纷纷起身,准备换鞋、下楼。 没成想,王一飞居然也坐到门口鞋柜旁,麻利儿换起鞋来。 我们仨起初还以为,他是要送我们下楼,或者送我们出小区,还有些于心不忍,赶忙说道:“你别下去了,不用送。我们认识路,到小区门口打个车回去就行了。” 谁想他却这么说:“我不是送你们,我是跟你们一起回公司。” 我一愣:“啊?回公司?这个点儿,回公司干嘛的?” “加班呀,弟弟。你说回去干嘛的?”他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属实是把我们仨都给惊着了。 眼瞅着马上9点钟了,还去加班?这得加到啥时候去? 我们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显无奈之色。 没辙,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 总不能说,来人家里白蹭一顿饭,吃饱喝足以后,人托你办点事儿,你都不愿意办了吧? 何况,人家也没让你办啥事儿,只是让你去加个班,当师傅的也随行前往,也着实没什么话好讲。 算啦,去就去吧! 过去不管干嘛,撑死就是熬时间呗。 熬到个10点、11点的,怎么也能回去睡觉了。 一路上,我只祈祷载我们的那出租车司机能够接着迷路,或者故意转向。 能9点一刻到的,就照着9点半了开,千万别抄近路,不差那点车费。 就算围着半个徐州城绕一圈,那也好。 到时候,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怎么着也比回公司加班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