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师傅吃瘪,我们这做徒弟的,却没有一个表示同情和安慰的。 除去我这个尚不了解行情的“新丁”持不置可否的态度外,彭博跟赵乐皆作壁上观似的,犹如看了一场好戏。 看到师傅稍显落寞地朝我们走来,俩人不约而同的爆发出极具嘲讽意味的讥笑声。 “笑个嘚儿笑” 王一飞面无表情的回击完以后,随手捡起地上尚未喝完的可乐,扬起下颚,一饮而尽。 “师傅,你刚还跟那仨毛妮儿拉呱拉那么久,我都怀疑你不是推荐产品去了,是跟人小妹妹胡屌扯去了。”彭博坐在广场中心的一处台阶上,挖苦道。 “我不推荐产品,推荐啥?还能推荐她们集体上韩庄报道去?”王一飞也就近找个干净地儿一坐,稍作休整。 “韩庄不管,那仨小妮儿看打扮也不像差钱的,怎么不得凯撒?”彭博摇头道。 王一飞扭脸儿问我和赵乐,去过韩庄没有。 赵乐说,听人讲过,但没去过。 我是压根儿没听说过。 “真假嘀?弟弟。别吹牛逼,你唬你哥哥。”王一飞打死不信。 “真的,这骗你干啥?韩庄是干嘛的,我都不知道。”我一脸无辜道。 “按理说,韩庄属于微山管,离你们沛县应该不远耶,就卡在徐州和枣庄中间。你咋能不知道呢?”彭博也不敢相信。 赵乐拍拍我后背,坏笑道:“我给你说个段子,你就知道了吃馒头,喝咸汤,省点钱,去韩庄。明白啥意思了不?” 我听了一脸茫然,摇头道:“不明白。” “那我再给你说一个。吃烙馍,卷馓子,就为夜里攮眼子这下知道了不?还不明白?” 尽管王一飞和彭博都已笑得前仰后合,但我却依旧被蒙在鼓里,浑然不知。 仿佛这几个人当中,只有他们仨是灵魂相通的。 唯有我是个天生愚钝的另类、山炮。 彭博也参与到给我解惑的队伍中来:“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徐州不能失去韩庄,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没成想我压根儿不上道儿,甚至钻起牛角尖来:“诶,这原话不应该是,中国不能失去山东,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吗?咋改啦?” “师傅,我是拿咱小师弟没治了,这太单纯啦。要不你考虑考虑,给他换个小组完了。不然迟早得让咱们给影响的,也成了老色批不可。”彭博无奈的叹口气道。 王一飞索性也不跟我打哈哈了,做个手势告诉我:“就是嫖娼的地方。” “我操”我这才大梦初醒一般反应过来,不由得发出一句感叹道。 事实上,对于“资深”的徐州人来说,韩庄无疑是一个极具传奇色彩和争议性,不好提及,却又不得不提的地方。 因其浓重的“历史特色”和被徐枣两地人民赋予的“地区神话”,时常会被当作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令人们津津乐道。 这个地处济宁之南,东与枣庄古邵接壤,南同徐州利国为邻,北接枣庄沙沟,行政区域仅有1602平方公里,辖区总人口常年保持在6万人左右的韩庄镇,常年被徐州、枣庄、济宁一带的老百姓看作是“法外之境”和“三不管”地带。 就是这样一个勉强有十分之一个沛县那么大的小镇,却是久负盛名。 在此诞生的诸多段子、故事,经过时间的沉淀,岁月的打磨,其流传之广泛、影响之深远,都快能汇聚成一部同《金瓶梅》相媲美的人情小说了,堪称独属于徐济枣三市老百姓才听得懂的脍炙人口之“佳作”。 其中,当代打油诗人“佚名”有诗曰: 吃咸菜,喝咸汤,省了钱,上韩庄。 吃烙馍,卷馓子,就为夜里攮眼子。 韩庄八街饭店多,没有厨子也没锅。 苏鲁少妇哪家强?中国山东找韩庄。 徐州不能失去韩庄,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更有当代民间创作人“无名氏”撰文道: 话说古时候,韩庄主营文房四宝,依靠大运河南来北往的人气,可谓风极一时,南北客商熙来攘往、摩肩接踵、热闹非凡。后因经营不善,卖墨的、卖纸的、卖砚的,都先后关张,退出历史舞台,时至今日,韩庄偌大地方,只剩下卖笔的了 还有类似文章写道: 苏鲁边界,地处京杭大运河山东省内南段北线,有一个叫韩庄的地方。这里物产丰富、民风淳朴,享有江北水乡之美誉。经当地人数十年之苦心经营,引来苏鲁豫皖各地客商无数。有卖黄金者、有卖珠宝玉器者、有卖绫罗绸缎者,还有卖白银者。后来,由于经济萧条,贩黄金、珠宝、玉石、绫罗绸缎等商户皆走,十余年过去,只剩下卖银者尚在经营 关于韩庄的故事还有很多,江湖上也一直流传着不少玄之又玄、不尽相同的传说,在此恕不一一赘述。 总之,在我来公司以前,不少过去从未听说过的稀罕事儿,都是经后来这些同事之口才知道的,也算是从另一个角度丰富了我的知识面儿吧。 聊完韩庄,他们又聊到了徐州过去的一些知名洗浴中心、洗脚城、足疗会所。 如:凯撒宫、天池、华商汇、文化宫、银河情、凤凰台、仙水宫、海霸王、大浪淘沙、新祥和、汇洋、敦煌、御园、大东海、三温暖、同人居、浅水湾、月亮河 简直不要太多。 彭博仿佛久经沧桑后的老者,回忆往昔一般的感慨道:“当年凯撒还营业的时候,那!四面八方来的客,简直不要太多。现在散熊啦,最娘实惠的年代过去啦。” 赵乐问道:“我听说,凯撒最老早那会儿,还有洋的嘞?” 王一飞笑道:“你去过就说去过,还听说?听娘谁说一天到晚老爷们儿没事儿出去搓个澡、捏个脚、按个小摩,那不正常吗?有啥不好意思的。” 赵乐表情严肃的说:“不不不,我真没去过。恁想想,我今年才刚18,凯撒都关好些年啦,那会儿我才多大?” 彭博又提到说,倒退10年,大学城那边玩儿的也花。 讲的是有部分大学生,家庭条件一般的,甚至有些拮据的,父母每个月给到的生活费不多。 因此,平时没课的时候,都会在校外打一些零工,或做一些兼职,赚取些生活费来贴补自己。 这也让那些居心叵测、寂寞难耐的男性找到了“合适”的宣泄口。 后来慢慢的,就形成了一条特殊的“交易链”,不少女大学生都深陷其中。 为了能让我更好的去理解这当中的玄机,彭博干脆拿我本人举例道:“好比你,你最近有那方面的想法啦,又觉着直接找专门儿干这活儿的人不放心,或者嫌不干净,你就弄辆车来,直接开到大学城门口。完了跟中控台上、或者是引擎盖上摆三瓶水,弄瓶两块钱的,像矿泉水;再弄瓶脉动,四块钱差不多;然后再尅罐儿红牛,五六块钱。完事儿就跟车里待着就管啦。要不了一会儿,就会有人上你车的副驾,顺便从当中挑出来一瓶水。选矿泉水,就是说200块钱成交;选脉动这样的,意思就是尅一次400;她要娘选红牛的话,就是尅一气儿600。你要觉得管乎,也不用吱声,轰一脚油门儿,把车开走就管。你要觉得对方不值这个价儿,你就把她水给拿回来,让她下车就管啦。” 他边说边感叹,这年头不管啥事儿,好事儿也好,坏事儿也罢,怕就怕扎堆儿,或是形成一股风气,最后弄得满城风雨、举国皆知。 刚开始那会儿,大家彼此都挺心照不宣的,事物的本质就是各取所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存在说是逼良为娼。 结果不知道哪个憨熊,得了便宜卖乖,吃完饭就打厨子,跟外头各种瞎传瞎散。 散自己德性就不说啥啦,连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儿也往外散,造成的影响有多大,那都不用问了,就差发展到全国通用了。 我不由得感叹:“才这个价儿?那不贵。” “还行吧。贵的话,就不找学生啦。人就为赚个外快,又不是专门干这个的。你要找专门的小姐那种,不管长啥样,尅一气儿高低也得五百吧?你要没门路,还得找人搭个桥,人拉皮条的也得分点儿耶,不然谁干这个?”彭博倒说的云淡风轻。 赵乐也听得入神了,忍不住问彭博:“你嫖过呗?” “嫖啥?嫖娼?”彭博淡定的摇摇头道,“我一直很纳闷儿一件事儿,有些人总喜欢通过花钱的方式解决生理需求,我不能理解这种。我感觉这本身就应该是两厢情愿的事儿,花钱就变味儿了,摆乎起来也没啥意思。你想想看,这女的能为了钱跟你这样,那也能为了钱跟别人,只要你钱给够,鬼她都能伺候,那玩儿起来就没感觉啦。她再配合你,你会有那种飘飘欲仙的快感吗?你可能会想着,她跟谁都这屌样,职业病,我是一想到这种,就感觉恶心。” 听完这番“高论”,别说我和赵乐这俩生瓜蛋子了,就连已婚的师傅王一飞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冲彭博这位阅女无数的老司机表达由衷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