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里成……和合欢门门主商议后的结果是什么?” “合欢门门主答应了。除了内门中的几名亲传弟子,其余任百里成挑选。” 沈乐言忍不住骂了一句:“百里成到底给了合欢门门主什么好处?竟然能让一个门主答应他——” 比起没有修为的普通百姓,修士带给偿愿仙的愿力显然会成倍增加。而且偿愿仙的幻境也可以在修士身上得到更好的试验。 但合欢门身为一个宗门的门主,怎么能把宗门里弟子的生命视如草芥?! “那便不得而知了。或许是威逼,或许是利诱。” “师父觉得,他们会何时对合欢门弟子们动手?” “若是宗门内突然有数名弟子不明缘由地暴毙,很容易引发怀疑。他们应当会谋划一起‘意外’,让这些被他们选中供奉给偿愿仙的弟子死得看起来没有什么蹊跷。” 也就是说,还有一定的时间留给他们,可以用来阻止这一场阴谋,或者说直接将百里成的真面目和合欢门门主倒向妖族一事公之于众。 “我们先装作不知道这件事……静观其变会不会好一些?” 怕就怕,他们这次来合欢门会让合欢门门主警觉起来,让对方不敢动手了。 如果对方什么动作都没有,他们反而不好抓到破绽和把柄,届时也只能像陆元弋之前说的,没有证据就直接用武力解决。 但他总觉得,直接将这两人杀了固然是一了百了,可到底没有经过仙门规则的审判,无法彻底服众。 届时会招致的质疑和麻烦自不必说,还很有可能会让不少修士罔顾规则,奉行谁修为高谁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准则,或许也会给修仙界带去许多不好的改变…… 这些情况陆元弋肯定也知晓,不然就会直接在听到百里成和合欢门门主密谋时动手了。 但师父为何之前会跟他说那些话呢…… 许是有什么深意,但他现在还没想到。 外头又响起合欢门弟子的声音:“沈公子,不知陆宗主修炼得如何了……可能参加接风宴?” 他们谈话之时,陆元弋就下了术法,确保他们交谈的内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但外面的声音却是可以传进来的。 沈乐言正低头思索,忽觉有一点微凉的触感轻轻抚平了他紧锁的眉心。 陆元弋的声音并不重,但很令人安心。 “既然静观其变,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怎么走得出去?先去参加宴席,该吃吃该喝喝。” 沈乐言微笑一下,点了点头,跟着自家师父出了房间。 合欢门弟子并不知道他们门主已经和妖族达成了某种交易,而交易的筹码就是他们这些弟子的性命。 将他们带到举办宴席的庭院之后,还在跟师兄师姐们嬉笑打闹,议论门主要招待贵客,是不是没有时间管他们了,他们可以偷懒几个时辰。 一路上,陆元弋传音给他,告诉了他有关合欢门门主的一些情报。 这一任合欢门门主尊号度华尊者,在仙门中并没有多少名气,也没有什么名扬四海的建树。总之就是中规中矩当上的门主,中规中矩管理的宗门。 唯一有些古怪的是,对方原先并不是上一任门主属意的继承人,只不过原本的继承人意外病逝,这才轮到了他。 合欢门中的几个长老并不对这位度华尊者有多么尊敬,合欢门中各个派系林立,时常做一些阳奉阴违的事情。 他试着揣度了一下度华尊者的想法,好不容易坐上了门主的位置,自然是想大展宏图,让自己在合欢门名留青史。 但是就因为自己是“备选”当上的门主,所以宗门里几个长老都不服他,处处和他争权作对。 就这样内斗了几十年上百年,他在门主的位置没做出什么功绩来不说,连门主的位置都有可能会被几个长老取而代之。 就在这个时候,妖族找上门来,提出了让他难以拒绝的报酬,而代价只是几个他没什么感情的,甚至只有几面之缘的内门弟子的性命…… 到了设宴的庭院,一个身形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立于众人前方,应该就是合欢门门主度华尊者。 见到他们前来,度华尊者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态度极其热络。 “陆宗主远道而来,我等未能远迎,只好在此设下接风宴……” 沈乐言没听对方客套的场面话,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向度华尊者身后。 对方身后站着的应该都是颇受重视的内门弟子,否则不会出现在这场宴席之中。 他很快就在人群的末端,锁定了百里成:对方戴着面具,很少离身的油纸伞倒是没有带着,也可能是收在了灵戒空间里。身上穿着和其他弟子一样的宗门服饰,低垂着头,连气质都没有一点突出的地方。 如果不是他早就见过对方,只怕现在还认不出这个小弟子就是原着中提到过的百里成。 “沈小友,沈小友?” 沈乐言回过神,意识到度华尊者在叫他,还了一礼:“抱歉,可能是舟车劳顿一时失神,失礼了。见过度华尊者。” 对方叫他“小友”,已经是极其给云熙宗面子了。 毕竟对方的年龄估计要长他几百岁。 “是我合欢门招待不周。接风宴后,沈小友可以回院子好好休息,明日我再安排人带你游玩合欢门。” “多谢尊者。” 度华尊者邀请他们走进了房间,依次落座。 服侍的弟子们刚把菜肴酒水端上来,便有穿着极其露骨开放的舞者鱼贯来到了宴席中央表演歌舞。 “这是我们合欢宗招待贵客的歌舞……” 沈乐言没法做到像陆元弋那样,看歌舞就像看一块石头一样平淡,但可以控制自己只专注于面前的菜肴。 毕竟……那些表演歌舞的修士们好像都施展了合欢门的功法,一颦一笑间如果观者一不小心,就会被蛊惑心神。 他对于幻境倒是有些涉猎,但对于媚术却一窍不通。 喝了一些酒水,他小心地用灵力把酒水化开了,然后装作抬头看歌舞,瞥了一眼百里成落座的方向。